“她呀，死了。”苏函霜的笑容里蕴着不明的意味，她捻起一块小糕点，道：“受不了折磨，吞金死了。”
知秋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小姐是说，张氏死了？”
苏函霜点了点头，看着桌上摇摇欲坠的灯花，道：“人死如灯灭，只怕丞相府中除了苏青韵，不会有人在记挂着她了。哪里还有人记得道她一声可怜？”
不知为何，知秋似乎意识到张氏的死跟眼前的人有关系。之前苏函霜带着知秋一起将帮着张氏做坏事的李嬷嬷吓死，知秋就感觉出苏函霜的不同。若论以前，苏函霜连杀生的场面都见不得。知秋想要确定心中的问题，向苏函霜问道：“小姐，张氏的死和你有关吗？”
“嗯，我帮了她一把。”苏函霜毫不在意地回答着，半晌，她看着知秋问道：“知秋，你后悔吗？”
这个问题，问的是当初知秋同她一起折磨李嬷嬷的事情。
知秋连忙摇头，一如开始时知秋回答苏函霜害怕不害怕的时候，态度一样坚定。
苏函霜叹了口气说道：“知秋，以后还会有更多人想要我的命，我的反击都是为了自保，我不希望到时候你会因此疏远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奴婢还是懂的。更何况张氏和李嬷嬷害死了文夫人。小姐今日找他们算账，也不过分。”知秋知道苏函霜心中所思，开口说道。
苏函霜轻笑了一下：“那好，我们赶紧歇着吧。”
翌日。
知秋早早的起来为苏函霜打水洗漱。知秋发现周围并没有昨天晚上护送出寒霜回来的那群黑衣侍卫，想来是回去给二皇子殿下复命了。
早餐是知秋准备的清粥和素包子。苏函霜吃了几筷子，就不再下口。她对着知秋说道：“我想出去逛逛，看看母亲当初走过的寺庙。”
知秋道好，早早收拾好了碗筷，陪着苏函霜在寺庙里散心。因着昨日是冬至，净心寺的香客甚少，院落基本都是空着的。一路上偶有几个小沙弥路过，向她们双手合十，苏函霜和知秋也按规矩回礼。
苏函霜问着知秋：“周管家说何时来接我们的？”
知秋应道：“是今天的丑时就要回程。小姐，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在回去之前赶紧处理完吧。”
“张氏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待在净心寺这儿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苏函霜想了一下，叹气着，“我们是得早早走了。佛祖慈悲，定然不愿意看见我双手沾满鲜血。就算我做事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在佛祖眼里，就是罪过。以后，就少来这里吧。”苏函霜说到这里，闭起双目。
苏函霜心中所想，只有血债血偿。苏函霜并不相信前世做事狠厉的那些人在今生就能够有所改变。虽然说观夏与之前不同，那也是在苏函霜用观夏的双亲牵制，看观夏最近的行为是真心在帮她。但其他人是否能被感化苏函爽并不想在他们身上多想，也不想让自己费尽心思再与他们讨好关系。
苏函霜睁开双眼，道：“我们再走走。”
净心寺位于京城的南侧，寺庙建在卧龙峰峰底，方便众多虔徒香客前来拜佛，平日里香火旺盛。而再往卧龙峰上面看去，便是净心寺里得道高僧的住所，这些高僧深居简出，将房屋都建在卧龙峰的山腰处，甚少有人前去打搅。
且净心寺特别之处是在卧龙峰上修建了一条所谓的通天之路，供净心寺的香客前去攀登。传闻唯有虔诚用心的人从峰底攀到峰顶才能看透世间万物，心中忧虑一扫而空，而自己所求的心愿也能达成。可是来净心寺的多少京城中的权贵之人，平时甚少运动，从峰底走到峰顶的距离不是说一说就能走完的，能坚持下来的人没有几个。
苏函霜指了指依山而建的通天的阶梯，道：“这就是求道求佛的路吧。”她口中问着，脑中却想到了张氏曾经说过的话，张氏曾说自己的母亲也和张氏一起走过这条路。
只有心有所求的人才会前往通天之路，顺着这条路登上峰顶，亦或者在路中一叩一拜，恳求佛祖为自己心中的疑惑散去。
苏函霜不知道当时文婉是因为何事要走这条路，但她想，文婉所求也有可能跟自己的父亲相关吧。两人在最美好的年纪相遇，必然也想共度最好的一生。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大部分贵族小姐太太的心愿，他们渴望得到美好的归宿，称心如意的过完此生。只可惜通天之路没有走完，文婉等人就受伤回府休养。
怎能称心如意呢？苏晋博和文婉之间多了一个张氏，而在张氏心中，也怨恨着多了一个文婉。
知秋应道：“确实是，小姐也有所求吗？不如我们也走一走，时间尚来得及。”
“我所求的，佛祖帮不了我，佛祖也不愿意帮。”苏函霜叹了口气，转过身，拒绝道，“我们回去歇着吧。”
苏函霜正要穿过一个拱门，被一个匆匆忙忙从那头跑来的小丫鬟撞到。
知秋看到苏函霜被不长眼色的丫鬟撞到，蹙起了眉头，有些生气道：“好端端的怎么就往别人身上撞呢？眼睛都瞧着哪里去了？”
那撞人的丫鬟眼中透着着急的神色，料是没想到自己撞到了人，连忙道歉着：“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不是有意的，我家小姐让我去找遗落的簪子，那簪子对我家小姐来说很是重要……”
“你家小姐，是谁家的小姐？”没想到还有年轻的姑娘在这个时候前来净心寺拜佛，苏函霜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
那小丫鬟抬头看了苏函霜一眼，看着衣装打扮也是个贵族小姐，回道：“我家小姐是慕将军的独女。”
苏函霜挑了挑眉，想了一下前世在这京城里听到的种种传闻，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小丫鬟笑道：“原来是慕府的小姐。这样吧，我看你一个人找可能会遗漏了哪个地方，你跟我们说说簪子是在哪里掉的，我们帮你一块找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