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收获……”
说到这,这个一脸淡漠的男子,突然眉头拧起,露出疑惑神色。
他只是想到,方才在会议室里,自己说出‘彩虹桥事故’时,那个不经意间表露出惊慌的女子,是在隐瞒什么吗?
虽然柳丽很快掩盖神色,并且对他接下来的问题,对答如流,声称当天她一整日在公司,不曾出去,公司室内监控可以查到。
可萧明远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暗自摇头,看向此时脸色如常的常见,沉稳说道:“待会儿你开车,咱们去中心医院!”
哪知常见点头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突然抬头笑道:“老板,晚上我可以请个假吗?”
萧明远眉头一挑,接着恢复沉稳,“可以,待会儿我去完医院后,会到医院附近找家宾馆,开个房间,到时候我会把宾馆地址、房间号发到你手机,晚上若是没地方去,可以来找我。”
“好嘞!”
两人来到中心医院楼下,萧明远下车后,忽然心情沉重起来。
常见去停车了。
萧明远特意交代,“不用跟上来,我一个人就好。”
刚才在旭地公司会议室中,他从柳丽口中得知,老婆柳棠自岳父柳建勋身死之后,整个人似失了魂般,也不去公司报到,几乎是24小时,待在中心医院,哪儿也没去!
柳建勋惨遭车祸,‘意外’身死,这个打击太大了!
已经被烧成一截黑炭的尸体,被司正司带走,柳塘只是看了一眼,便差点昏厥过去。
而小姨子柳凤,听萧大发来短信说,已经绝食一天了……
那个小女孩,当真是受不了如此噩耗打击,失魂落魄,把自己锁在房间中,就连姐姐柳棠敲门也不给开。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午饭没吃的萧明远,路过医院食堂时,发现仍有病人不时从食堂内走出,他停住脚步,在原地想了片刻,接着走进食堂,打包一碗蟹粥,两份青菜,走了出来。
他路过急诊楼前的两颗常青树时,突然又顿足,犹豫片刻,看了看手中饭菜,轻轻摇头,随后再次转过身,去往食堂,走出来时,手中多了一碗蟹黄粥。
他只是想到,楼上不是一个人,还有岳母华淑仙,不知她醒来没有,若是醒来,一碗粥可不够两个人吃……
终于,走进电梯,来到病房所在的楼层。
萧明远刚从电梯中走出,就看到一脸憨笑的萧大,如门神般站在走廊中。
大块头也看到了他,满脸惊喜,大步走过来,“少爷,你来了!”
“嗯,这里没什么事吧?”
“没,只是少奶奶……额,弟妹一直没出来,听护士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滴水未进……”
萧明远眉头紧皱,点了点头,“辛苦大哥了,我这就去劝劝。”
可话刚说完,他便满脸苦笑。
那个骄傲的女子。
那个此时肯定是心如刀绞的女子。
那个女子,恐怕这时候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自己了……
萧明远路过护士站时,发现那个总是浑身洁白如雪的小护士郭远方,低着头坐在站台前,不知在写什么。
小护士听到动静,抬起头,恰好与萧明远对视。
刹那间,郭远方脸颊通红,小声打了个招呼,“啊,萧大哥,您来了?”
“嗯。”
拎着饭盒,心中犹如蚁附蜂屯的萧明远,点了点头,继续往病房走去。
他来到门口,驻足半晌。
走廊尽头的萧大把目光透过来,表示疑惑。
就连护士站的小护士郭远方,都好奇探出脑袋,同样疑惑不解。
萧明远苦涩一笑,深深吸口气,吐出。
接着伸出手指,轻敲房门。
咚咚……
“谁?”
“是我,萧明远。”
接着门内不再答话。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萧明远在门口站了好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这扇门。
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自己老婆那张憔悴的侧脸。
面容微白的柳棠,坐在病床前,头也不抬,好似根本没发现房门开了,病房里多了个人。
她面无表情,往日里总是涂抹大红色口红的嘴唇,发白、干涸开裂。
萧明远突然心中一阵刺痛,他看着老婆恍若失神的脸,想要出言劝慰,可张了张嘴,话都到喉咙了,又硬生生吞咽回去。
两人无言。
丈母娘华淑贤还在病床上躺着昏迷未醒。
这个有30多平方米的病房内,突然陷入安静。
这气氛太让人难受了,萧明远站在原地,觉得脚底好似有无数根针,穿透鞋面,扎进肉里……
最后,这个男子还是开口说话了。
“我带了饭,你先吃点吧……”
女子坐在椅子上,看着母亲安详的睡脸,无动于衷。
萧明远脸上苦涩更浓,他提着饭盒,走到阳台旁的桌子前,将饭盒打开,蟹黄粥鲜香的味道飘散,很快弥漫整个屋子。
两份菜。
一份是蒜蓉菜心。
一份是开水白菜。
萧明远在楼下时便考虑到,自己老婆很可能没有胃口,所以特意挑选清淡开胃的菜食。
他转过身,满怀关心的问道:“咱妈恢复的如何?”
女子仍是低头不语。
被无视了的萧明远,不敢再说话,他拿起扫帚,简单打扫了下房间,接着提着茶壶出去,接了一壶开水回来。
给柳棠倒了一杯,放到床头柜上。
萧明远看到病床上的丈母娘,面色红润,嘴角微微抿起,不知是否做了好梦?
他心中伤感万千,退回阳台旁,看着逐渐变凉的饭菜,沉默不语。
这一系列动作,没有引起柳棠分毫的动容。
这个望着母亲容颜怔怔出神的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表情平静,眼神平静,整个人平静的如一口井水。
水波不惊。
过了许久,站在原地双腿已经有些僵硬的萧明远,伸出手指,试探饭盒温度。
已经凉了。
就在他提起饭盒装好,准备带出去扔掉,再到食堂买一份时,坐在床边始终一言不发的女子,突然轻轻张嘴,叫出他的名字。
萧明远站在门边,顿住,浑身僵住。
他突然觉得好陌生。
刚才柳棠叫出自己名字时,语气陌生到令他心寒!
只见柳棠站起身,看了他一眼,眼神如霜。
“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