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兮在顾挽的怀里迷迷糊糊中,像是做了一个奇异的梦一般,梦中的场景支离破碎,有的只是一些未曾见过的景物,梦中传来的话音也是轻飘飘的,梦中女子铃铛般笑声如同丝线般缠绕过来,越勒越紧,一阵凉意从脚踝处向上蔓延,而大脑出传来的闷热感又开始向下袭去,如此冷热交替,聂小兮早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聂小兮以为是自己发烧烧糊涂了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梦中的场景竟是如此莫名熟悉,就连梦中少女痛切的心情她都如此真实的感觉到。
前一秒还与顾挽定下誓言的聂小兮,后一秒眉头紧蹙,本来白皙的小脸更加惨白,痛苦所带来的麻木之感让她在顾挽身旁不安。
顾挽绯红的脸色褪去,取之而来的担忧更添一分:只不过小小的感冒,怎么看起来更严重了?
“聂小兮,聂小兮……”顾挽在聂小兮的身旁不停地低声唤着。
聂小兮半身入梦,却依稀听见有人在她身旁喃喃。
梦中的少女虽然模样模糊,但看起来天真烂漫,只是那装束不像是现代的便衣,繁琐的衣裙荡起阵阵涟漪,用来的极为讲究的挂坠,棱棱角角被打磨的光滑,上面雕琢出来的精细的图案似乎彰显着这个少女尊贵的身份。
少女及腰的长发被一支玉簪绾起。
“叶朔,你说我换为女儿的样子,如何?”
少女的手指骨节分明,圆润剔透,她轻轻捻起旁边树旁的一朵开的正好的梨花。
“甚是好看……”被询问的那人抬起头,过了好久才回答道。
那是位少年的声音。
聂小兮想寻着声音探去,却未见到那人的容颜。微风从树梢轻抚而过,梨花便就飘落下来,在风中尽情舞蹈,少女也踮起脚尖,在这散落着铺满梨花的地上轻盈飘舞,笑声立刻充斥在聂小兮的脑海里。
一片花瓣落在少年的膝盖上,少年单膝跪地的姿势并未移动分毫,少年一身素衣,身边的佩剑也因为他的姿态俯在地上,不敢越距半步。
聂小兮的眼前一黑,眼前的场景似乎又忽然颠覆起来。霎时间,所有美好的景象化为泡沫,耳边充斥着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打斗声,大喊声,甚至不知是哪里传来小孩的哭声,一时间混杂在一起。
又是那棵长满梨花的树。
树已经被焚烧,地上的火星还在向外蔓延,贪婪地向外寻找合适的燃烧物。
那火光越来越凶残,像是一只凶狠的豺狼,大口吞咽着周围的一切事物。
又是另一个场景。
少女的白裙被血迹浸湿,柔弱而坚强,她挺立在府门前,声音凛然:“你们谁想动爹爹的尸体一下,便从我的身上踩过去。”
府内却早已是兵戈一片,血流成河。
“叶朔,快走!”
“我愿誓死追随小姐。”
少女的胸口被鲜血渲染,倒在血泊之中……
少年守候在小姐的身旁,跪地的姿势一如之前……
聂小兮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下,张开眼睛,却发现顾挽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不知道是她的眼泪还是顾挽的汗水浸透的。
顾挽背着聂小兮,静静地走在路上。一只小鸟在一旁树梢上扑腾了几下,随即又是一片寂静。
聂小兮清醒过来了,但是她似乎全身的力气被那场奇异的梦境所抽走,全身软绵绵的。但是好好回想自己掉眼泪的原因,聂小兮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聂小兮有些懊悔,她感觉到自己丢失了十分重要的东西,那场梦就像烟花一样,稍纵即逝,记住了烟花的绚烂美丽,却忘记了烟花是怎样盛开的。
“聂小兮,你平日里看着瘦瘦小小的,怎么这么沉?”
聂小兮趴在顾挽宽厚的背上,听完这句话,愣是产生了打人的力气。
事实上,聂小兮也是这样做了。
聂小兮认认真真地趴在顾挽的背上找了一块肉,轻轻捏起来,然后一拧。
顾挽吃痛一声,聂小兮就从顾挽的背上滑了下来。
“你才重呢!”聂小兮的脸气的鼓囔囔,仔细听听,聂小兮的声音还有些虚弱,顾挽一松手,聂小兮差点跌倒。
顾挽的手伸过来,撩起她的刘海,触碰到聂小兮额头。
“没有刚才温度那么高了……”
“顾挽,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们不是拉练着呢吗?”
“拉练的途中你发烧了,我们已经落后别人很长一段距离了。”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你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
聂小兮想从顾挽的口中能不能套出些东西,好让自己可以想起来什么。
顾挽愣了一下,一片可疑的红晕再次浮上他的脸颊。
“不知道。”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
“那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把聂小兮噎得死死的。而太阳就快从天边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