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朔。”两个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一处来自老磕,一处来自地上的少年。
跪在地上的少年微微抬起头来,坚定的眼眸与从顾挽身边探出来的聂小兮对视,这是他进到房间里说的第一句话。
叶朔的眉宇间还有道浅浅的疤痕,少年的脸庞稚气未脱,眼里却显露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薄薄的唇紧抿着,跪在地上的姿态犹如希腊的雕塑。
“这孩子打醒来就说要找什么小姐,可这也不认识……”老磕摆着手,看起来对于他也是很无奈。
聂小兮听到“叶朔”这个字时,也是愣了几秒,脑海中的梦境再次折叠盘旋,化成一缕缕青烟,慢慢飘进聂小兮的大脑深处。
那个未曾想起来的梦境,此时就像深深地刻印在聂小兮的记忆深处。
聂小兮站出来,与少年对视。
梦境像是要吞噬着聂小兮的意识,聂小兮晃了晃神,眼前只有那片梨园中的梨花树。
顾挽察觉到一种危机,聂小兮与这位少年,仿佛有一种默契,这种默契,是任何人都不能取而代之的。
顾挽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种下的小树苗,被人刨了一个坑,挖走了。
顾挽的表情有些微妙,瞧着地上那人,眼睛稍微眯了一下,像是要把叶朔扒一层皮。
有杀气!
叶朔的目光在顾挽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后不解:他是杀手吗?我又没惹他,略显无辜。
“叶朔……”聂小兮浅浅开口,像是要仔细咀嚼一番。
叶朔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小姐,可是还记得?”
“聂小兮,你认识他吗?”顾挽在一旁开口。
“有些熟悉……”聂小兮低身喃喃,像是回答顾挽的问题,可又像是自己在回忆着什么。
聂小兮魔怔了,她站在那儿,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那些回忆就像是烟雾一般,消散了,聂小兮渐渐从梦境的回忆中清醒过来。
那个梦,是不是和他有关?
“那棵梨树怎么样了?”聂小兮想起来梦中的那棵梨树,大火蔓延,枝枝条条早已化为灰烬,随风飘扬。
“大火烧死了。”
叶朔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莫非叶朔就是梦中的那个人?
脑洞再丰富的聂小兮,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情况。
叶朔和她刚才的对话是真的经历过,还是不过是一个巧合?对于聂小兮来说,她更宁愿相信后一者,世间离奇的事情那么多,聂小兮才不相信自己的运气那么好,就碰到这么稀奇的一件事。
那位叫做叶朔的少年,肯定是失忆了。
聂小兮郑重地点点头,在叶朔的头顶盘旋了好久,就像是菜市场里挑菜的老婆婆。
这才是熟悉的聂小兮。
聂小兮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要问,她认真地看着叶朔:“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这一头长发,如同黑色的瀑布,没有杂色,没有分叉,令聂小兮爱不释手。
“洗发水为何物?”
“就是我给你洗头,揉出来好多泡泡那个。”老磕刚才就觉得气氛不对,但是自己死活插不上嘴,现在终于有一个自己可以插得上嘴的话题可以聊了。
“不知。”
虽然叶朔不太爱说话,可是老磕这三个月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子一样,自己膝下无子,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看见这么清秀的少年,心里欢喜的很,以前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十分眼馋,现在自己有一个,宝贝着呢。
老磕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问叶朔:“你有父母吗?”
“无父无母。”
老磕对他是更加爱怜。
叶朔,好像是他的名字,听他开心时提过,那是小姐为他取的。
“那你打算怎么安置他?”顾挽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这孩子失忆了,又是个孤儿,我打算等他伤好全了,送他去学校,就你们中学吧。”老磕虽然看着粗犷,可是也算心细。
“他应该没有身份证明这些东西吧?”
“我报过案,也调过户籍,但是同名的身份信息完全对不上,什么也没有,就像是凭空出现这么一个人一样。”
“老磕,你打算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吗?”
“才三个月,我已经把这个孩子,放在我的心尖上了。”
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因为缘分,相依为命,将彼此视为珍宝。
一句亲人,便不需要那么多的理由。
“那就把一切都处理好,他来路不明,也什么都不会,多教教他,在学校里不要吃亏。”
“你起来吧!”聂小兮觉得叶朔这么跪在地上,万一得风湿病怎么办?
叶朔很听聂小兮的话,站起来。
“虽然我也很舍不得,但是学校是不能留长发的,剪了吧……”
“身体之肤受之父母,但是小姐的命令,我不能违抗。”
聂小兮与顾挽走出门的时候,叶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小姐,我们很快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