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讲课的声音在教室里环绕，明亮的光线将黑板上的字迹显得很清。
聂小兮却显得有些失神，旁边的座位空荡荡的，桌子一尘不染，少了一个平日里喜欢欺负她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那天顾挽一瘸一拐地，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像极了受伤的猛虎，狼狈而又孤傲……
“我没事。”
顾挽略显沉闷的语气，那种刻意的冷漠和疏离，仿佛在他身上笼罩着一层阴霾，即使那一天阳光明媚，可是那光芒却始终没有穿破屏障。
“聂小兮，奶奶伤得很重，医生说她怕是快挺不住了。”
聂小兮每次都会不经意间路过医院，怔怔地看着窗口，却总是没有勇气进去……
两种声音交杂而来，聂小兮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她翻开书，愣愣地盯着旁边的桌子。
“聂小兮。”身后有声音提醒道，聂小兮稍微回神，才发现老师板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她。
“老师我听着呢。”聂小兮笑了一下，连忙翻开书。
“聂小兮，老大呢？”一下课，刘韩韩就围在聂小兮面前，一脸疑惑。
聂小兮摇摇头。
“老大周末不是还教你打篮球？”
叶朔面无表情地走过来，静默在聂小兮的面前。
“他……左腿受伤了……”聂小兮缓缓开口，有些愧疚，毕竟是她要缠着顾挽教她的。
“左腿？”刘韩韩神色凝重地问道，两个眉毛凑在一起，显得十分忧虑。
“你咋了？又不是世界末日，表情怎么这么丧？”罗优推搡了刘韩韩一下。
“发生了什么？”刘韩韩继续追问道。
叶朔额头微皱，等待着聂小兮开口。
聂小兮话音刚落，便是一阵沉默……刘韩韩双手捏拳，显得十分激动。
“聂小兮你知不知道老大左腿有旧伤，你还让他去比赛，我之前都说过让他不要教你打篮球！”刘韩韩一顿大吼，眼神阴鸷，眼眶微微泛红。
“刘韩韩你干什么？小兮又不知道他左腿有伤。”罗优不甘示弱。
“你冷静一点。”叶朔说道，上次在老磕家比试，叶朔察觉到一二，只是顾挽掩饰得极好，左脚的动作都是些虚把式，右脚的招式确实稳健地打出，利落狠辣，没有一招虚的。
现在看来，左腿有伤，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这就是为什么刚开始顾挽不同意教他……聂小兮低下了头，眸子的光芒暗淡下来。
“聂小兮，你知道老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聂小兮抬头。
“他想当一名军人。从来没有变过，即使知道他左腿的伤再也没有可能好了……他那么孤傲，怎么能让别人看见他的弱点。”
而众所周知，身体有缺陷的人，是没有当军人的资格。
聂小兮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聂小兮，我没有未来，但是你有……”当时的月光清冷，碎光撒在他的衣裳，少年的面容冷峻。连为梦想努力的资格都没有，前路必然渺茫。
“我真的不知道。”聂小兮弱弱地解释。
刘韩韩撒过火，心情稍微平顺了一些。
“我也不是怪你，就是老大一路走来，挺不容易的，我就是心疼他，上一次他旧伤复发还是和恒远四中的人打架，司哲动手伤了他，老大因为那件事，把自己锁在房子里好几天不吃不喝，我们守了好几天……就是去年寒假，我担心他这次抗不过……”
“不，他可是大魔王顾挽，怎么会这么一点挫折都跨不过去，我去找他。”聂小兮说完拍桌子起势要走。
“小兮，淡定，我们还有一节课。”罗优提醒着亢奋的聂小兮。
聂小兮乖乖地坐下，翻开书，然后抛过去一个眼神，顺着眼神寻去……
“小兮，这道题怎么做啊？”罗优拿着书做掩护，半蹲着身子，碰了碰刘韩韩的胳膊。
刘韩韩微微侧头，用旁光看了一眼，挨着头凑过来。
“这道题好难哦。”他的手在书上比划着，压低声音说道：“老师什么时候来的？”
“两分钟前，盯着我们老长时间了。”聂小兮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书上的字，仿佛是在给他们讲解题目，三人凑得更近了。
“小兮，你怎么知道的？我都没看见。”
“你们都围在我旁边，肯定看不见。”
“叶朔那家伙已经溜了。”刘韩韩朝后面努努嘴，叶朔一脸淡然地双手抱胸，闭目养神。
“你看看，化学老师提着一个袋子，这节课肯定是做卷子，而且他这节课找另一个老师代课，信不信？”聂小兮挑挑眉，自信地说道。
“我才不信。”刘韩韩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同学们占用你们几分钟课间时间，下节课我有点事，我找了六班的钱老师给你们代课，你们做卷子，课代表下课了给我收上来。”化学老师从袋子里取出一沓白花花的卷子。
“聂小兮，你怎么知道？”罗优一脸惊奇，刘韩韩十分诧异地看着聂小兮。
“你什么时候见化学老师穿过西装，胸口还放着手帕？而且化学老师今天打了发胶，肯定是相亲去了，他是学校出了名的光棍，多少年了连女朋友都没有，但是他这人对待工作认真，还有一种莫名的自负，觉得所有老师都不如他讲的好，当然不会放心让别的老师给我们上课了……啧啧，你看看皮鞋都是油亮油亮的，看鞋帮，一看就是新买的。”聂小兮一番推理，刘韩韩顺着她的一番话打量过去。
化学老师春风满面，里里外外都是崭新的，举手投足之间，仿佛都按耐不住他的兴奋……
“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刘韩韩取笑道。
“会不会说话？合着我在你们眼里就只会吃了睡，睡了吃。”聂小兮一个白眼抛过去。
最后一节课结束，放学的铃声在校园里响荡，按耐不住的同学们早在放学前几分钟就盯着墙上的钟表蠢蠢欲动。
“走吧！我给我妈说一声，中午我在食堂里吃，我们吃完饭就走。”聂小兮边收拾边说道。
“那我们下午就逃课了？”罗优有些犹豫地问道。
“嗯！”刘韩韩点点头。
“老大肯定没吃东西，都快两天了，身上还有伤，要是不去看看，他会熬不住的。我们去食堂的时候给老大也带一份，逃课这事儿我初中常干，顶多就是被骂一顿，再不济，也只是打一下，你们到时候多准备一点药。”刘韩韩嘱咐道。
聂小兮心中踊跃出一丝兴奋，毕竟这么大规模的逃课，今日也是第一次。
年少时，总会有一些大胆的想法，说那样才不负此生。
“好吧，既然你们都去，那我也去。”罗优咬了咬牙，才坚定了决心。
“顾挽之前帮过我，我不能放下他不管，那样不仗义，我们可是一个团队的，去就去，大不了就是一个月的零食。”
看着罗优一脸赴死的决心，刘韩韩打趣着。
“一个月的零食，你确定？”
罗优坚决地摇摇头：“不吃！”
“叶朔你出去做什么？”聂小兮问道。
“给老磕打个电话。”
正午的阳光是最明媚的时候，将顾挽靠窗的座位照得很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