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子犹豫再三,还是忍住口水,没有去动那个香瓜。他朝着瑕丘继续高喊:“狐妖,你莫贿赂我,我可不上你的当!”瑕丘还是一直没动静,过了许久才有一两声蛙鸣。扶摇子干脆不看那个香瓜,自己盘膝念《清心咒》,任由它在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扶摇子实在无法抵抗,唯有美食不可负嘛!香瓜再不吃就要熟过劲儿了,浪费也是一种罪过。
扶摇子就把手伸向那个香瓜,满眼都是那个美味的香瓜,嗓子眼里的小手已经伸出来了,他已经在意念中把那个香瓜蹂躏了千百遍了,肯定连点儿渣都不会扔下,手指刚刚促碰到香瓜的绒毛。忽然大地震颤,山丘上的花草忽然被犁开一条路,一头巨大的野猪横冲直撞,朝着扶摇子飞奔过来,炸着鬃毛,呲着闪亮的獠牙,粗壮的蹄子踩踏着大地,溅起新鲜的泥土,疾风般撞向扶摇子。扶摇子一个躲闪,野猪扑空了,香瓜被踢出老远。扶摇子一阵惋惜,那野猪没容他想更多,又朝他扑来。扶摇子干脆躲上旁边的大树上,那野猪在树下撒欢儿,奇怪的是那个香瓜始终在它脚下,好像野猪成了国足运动员,应该说超越了国足水平,虽然粗鲁,但是那香瓜在它脚下盘带着,丁点儿皮儿都没有碰破。最后野猪累了,趴在树下,用两只前提捧着香瓜,自己“咔擦咔擦”吃了,吃得那叫一个香甜,瓜汁儿顺着下颌流着。
吃完了香瓜,野猪甩达甩达地扭着屁股慢悠悠地走了。扶摇子这个懊悔呀,就好像被人横刀夺了爱。咱们也有这样的经历,一个美女,看着养眼,当你还没下决心去追,谁把她娶走你不心疼。但是,如果你俩对了眼儿,你戒指鲜花,烛光大餐都准备好了,她跟一个猪头上了床,你是什么滋味儿,咱们这位爷扶摇子就是什么心情。
扶摇子坐在树桠上,准备开口大骂野猪,转而把怒气又洒在白狐身上,开口大骂臭狐妖,骚狐狸。忽然有人递给他一块香瓜,扶摇子张口就吃,清香无比,糖分十足,嘎嘣脆!扶摇子含着香瓜,含糊地说:“谢谢,谢谢!”一个甜甜的声音问:“狐狸怎么骚了?妖怪有怎么臭了?”扶摇子感觉有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扶摇子的血都亮了,他又想回头,又不敢回头,但还是忍不住回头,一看到那张风华绝代,青春靓丽的脸,就像是触了电一样,从树上掉下来,即将落地的那一刻软软的一只小手在他的腰间一托,他就飞了起来。
扶摇子就这么飞起来,在瑕丘上空飞翔,看到大树,看到小草,有飞瀑流泉,有绿藤缠绕,看到草地上安详吃草的小鹿,各种在树上上蹿下跳叽叽喳喳的小鸟。扶摇子如沐春风,脸的旁边就是白狐的脸,他这会儿就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一点邪念,跟他并驾齐驱的就是那吃人不吃骨头的万恶的狐妖,是他这次要打击的阶级敌人,可扶摇子的心里就是恨不起来,反而是那么舒服,得劲儿,不知今夕是何年。就好像七八十年代的青年,第一次看到外国的**画报,感觉自己被毒害了,不纯洁了,却又乐此不疲,从此走上的不归路。扶摇子心里想拔剑,想使出那雷霆万钧的当妖除魔,可鸣皋剑就像是一块锈死在剑鞘里的废铁,拔不出来。
那甜甜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小道士,要不要去澶州城看看?”扶摇子又开始结巴了,心跳加快,嗓子眼里好像堵了一块东西。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去,你......你放我下来!”那白狐没再说话,就在山坡上落下来了,一片葱绿色的草地,一块黑色的毯子,上面放着酒案,上面放着美酒,佳肴,果品。
扶摇子一落地,就迅速跟白狐拉开距离,拔出鸣皋剑要和白狐决一死战。扶摇子赤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大......大胆狐妖,快来受......受死!”白狐也不生气,席地坐下,提起剔花银酒壶给自己满酒,又在另外一个酒杯里倒满酒,然后柔柔地说:“如果你能说出我的罪名,我甘愿受死!”扶摇子用剑点着白狐,假意地凶神恶煞一样吼道:“你这妖狐,还......还......还敢狡辩?”扶摇子痛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嘴巴就不听使唤,为什么就脸热心跳?那白狐把一杯酒饮了,亮了一下杯子口,说:“小女婴宁,有名字的,不要狐妖狐妖地叫!小道士如何称呼?”扶摇子只顾慌乱,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名字:“小可,小可......”婴宁笑道:“果然可爱,你叫小可爱!胖嘟嘟,肥嘟嘟的,小呆萌!”
扶摇子崩溃大叫:“我不叫小可爱,我乃华山仙剑宗五弟子,扶摇子是也!”他吼完就惊奇地发现这样厚着脸皮喊出去就不结巴了,然后又补了一句:“我也不是小道士!师父说,可以娶妻生子的。”那婴宁笑嘻嘻地问:“那也要有人嫁给你呀!小可爱的脸皮真厚呢!我嫁给你好不好?”扶摇子又一次脸红了,这次从脑瓜顶红到脚趾头了,懊悔自己不该跟这个女妖说这么多的,干脆以酒盖脸,把酒一口干了。
那婴宁见扶摇子把酒干了,自己也干了,斜着眼睛问:“小可爱,你敢再喝吗?”扶摇子把心一横说:“怕你不成?”干脆用大杯,扶摇子连干了三杯,他可不比玉清子,玉清子是酒仙,扶摇子几杯下肚,就有些醉了,和婴宁说着笑着,吃着,一会儿就恍恍惚惚,看着谁都是两个脑袋,山川鸟木,走兽飞虫,个个都是鬼魅魍魉。那婴宁也是眉目含星,两个人开始放浪形骸,各自诉说心事,一直喝到月上三竿,然后互相依偎着,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扶摇子躺在草地上,浑身的衣服被露水打湿了。他打了个冷战,吓得一骨碌身爬起来,听人说狐妖吃人,摸摸自己的眼鼻嘴口耳,看看自己的四肢,好像也没少了什么零碎。他又听人传狐妖专喜吸人精气,运用内力,好像还充沛了不少。那婴宁早已踪迹不见,若不是有歪倒的酒杯和经夜的残羹,那就是一场梦。
扶摇子还是有些头重脚轻,决定回澶州,睡个回笼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