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知道潭星的命运,就决定了在这半丝之间。
岳潭星身体有些单薄,不长不短的头发,颧骨有些高,有明显的南方人特征,但其实是湖北孝感人。虽然已经二十三四的年纪可是面相太嫩,怎么看都让人不放心,这样在大家心里更愿意认为他是个男生。
岳潭星和普通的人一样从小学到大学,平平淡淡一路就这么走过来。问题出在大学毕业那一年。在大学里岳潭星没有费力的去学专业——旅游,而是一天天稀里糊涂的跟着同学打打球、上上网、只是免修了泡妞的课程,等毕业的时候除了一张毕业证,一张英语四级证书,和导游证外,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资格证书。该找工作了,他又胡里胡涂坐上东去的火车来到了上海。春去秋来,四季变换,三年转瞬即逝,由于生性懒散、毫无心机,岳潭星被莫明其妙的理由炒了几次。好在岳潭星本就糊涂,那些唯利是图、口蜜腹剑、勾心斗角的世态炎凉,对旁人有攻心良药的作用,而对他效果甚微,进入社会三年多了他还和刚出校门差不多,没有太大进步,虽不能说单纯的象张白纸,但心中的沟坎还没有几道。岳潭星就是这样一个人,对社会既不认同也不反对,朋友们私下里都说他是个空心大萝卜,意思就是讲他寡淡无味,无忧无虑。
这天岳潭星又西服革履,头发光亮的夹着几份简历来到人才招聘会。
这个城市的人才招聘会每周六在一个巨大的体育场举行。由于参加招聘会的次数太多,岳潭星早已没有了最初紧张不安,而是心不在焉的四下张望,偶尔漫不经心的向招聘公司的简介上瞅两眼。
他围着体育场转了两圈仍然没有发现自己满意的职位,就靠在体育场外围的围栏边休息。不经意间岳潭星注意到远处一对坐在招聘桌后面的男女。男人极其丑:只见他头顶微秃,三十五六岁年纪,整个头脸又红又胖,明显是刚喝过酒;两只耳朵异常肥大,足有普通人两只大小,且向前支棱着,让人以为是一对红色的卤猪耳朵挂在了头上。这简直就是个没有放净血的猪头,让人看了恶心得寒毛倒立。男人有双眯缝的小眼睛,虚伪的躲在假装斯文的金丝边眼镜后面,正色眯眯的盯着身边的女孩子。他身边的女孩子却给了岳潭星完全相反的感受。现在想来,岳潭星只记得女孩子很漂亮,有修长的眉毛和尖尖的下颏。女孩儿具体相貌怎么美丽,身姿如何妖娆,岳潭星在当时都丝毫没有感觉,只是感到心里某处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岳潭星对这样狼财女貌的搭配总会觉泛起一阵得难以说清的不安与不满。但那个女孩子身上散发的某种气息,让岳潭星有些心神不宁,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还有种惋惜哀叹的感觉。这种难言的心绪让岳潭星背过身去,这时他们的谈话不知不觉的飘到了岳潭星的耳朵里。
“……瑶光,下午请你到我在青浦的别墅看看,你到公司也半年了,该过去一次。”那个男人用酒后的大舌头说。
“哦,她叫瑶光。”岳潭星就这样知道了女孩的名字。
身后传来瑶光的声音:“武总,对不起,我下午正好约了朋友去逛街。改天吧。”
不料这个秃顶男人借这酒劲生气说:“都叫你几次了,别不识抬举!公司的女人,那个我没有碰过?就剩你了。今天不去也得去!”瑶光没有答话。谈话戛然而止。岳潭星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得回头向那边望去。眼前的景象让岳潭星愣了一下,接着腾的一阵怒火升起。只见瑶光身体离开座椅,正弓着身子尽力把小手从那男人多毛的肥猪手下往外抽。这时恰好有几个找工作的人走到那张应聘桌子前,猪头男人这才不得已将拉着瑶光的手松开,装模作样的开始看着递过来的求职简历。
瑶光见有人来,象逃脱狼口的小鹿,惊惶的逃开座位,径直向岳潭星这边跑过来。岳潭星心神一晃,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由得张开了双臂,等待着女孩子扑到他怀里。瑶光并没有跑向他,而是跑到距离岳潭星不远的护栏边,面向着体育场外的高楼站住,双手紧紧抓住护栏,低下头轻轻的抽泣起来。岳潭星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自作多情的严重错误,他赶紧放下张开的双臂,偷偷的向四周扫了一圈。还好,没有人注意到这尴尬的一幕。
看着努力克制自己情绪的瑶光,岳潭星生出一股温柔的怜爱之情。他犹豫地走到瑶光身边,默默地把一张面巾纸向瑶光递过去。瑶光正委屈的摸着泪,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这个陌生人,只是自然的接过面巾纸无声地擦去脸上的泪滴。脸上的泪痕还未擦净,瑶光猛然回过神来,转过头惊惶失措的看着岳潭星。
“你……”瑶光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岳潭星刚想解释,话还未讲,思路就在瑶光那泛红含泪的双眼前静止了。刹那间,岳潭星灵魂出壳般,脑中一片空白,定定的看着瑶光。“你……你哭了……”停了几秒钟,岳潭星才结结巴巴的说出这四个字。
瑶光看着这个冒失又失魂的男人,反倒有些尴尬,浅浅一笑,说了句谢谢,转身又向招聘桌走去。岳潭星想起什么来,赶紧追上去,轻声的说:“瑶光,千万别去青浦!姓武的是个流氓!”
瑶光迅速转过身吃惊的看着岳潭星,疑惑的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啊,自己怎么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呢?莫非,自己的耳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