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东海城不远的码头上有一个面摊,这个面摊开了不止十年,味道在十年间不断改进,所以十年来,各色小吃如流水般飘过,只有这一家面摊屹立不倒,这也逐渐成了东海城前的标志。
最近面摊老板老张很高兴,他的儿子小张终于娶了个媳妇,虽然相貌一般但是勤劳本分,自己的孩子终于能找到互相依靠的人比,对他来说这可比挣再多的钱都重要。
老张的笑容虽然发自内心,但是还是遮掩不住他的身体上的疼痛,无情的岁月还是在他的身体留下来痕迹,长久的劳作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伤,特别是前两天的腰上,让他干不了太多活,他现在只能让自己的儿子儿媳来帮忙照顾生意。
“老人家,我们打烊了,请下次再来吧。”小张擦着自己面前的桌子虽然天色还早,但面摊已经不做生意了,所以小张礼貌的回绝了面前老人想要吃面的请求。
“那可真可惜,这面的香味儿,我搁十里远就闻到了,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晚了。”这位老人黄发童颜,一缕干净清爽的胡子,透着一股仙气。
“没办法啊,老人家,我家老爷子最最近闪到腰了,干不了太多活。而这面我家老爷子煮才地道,我还没练到功夫,我老爹说了宁可少卖一点也不能砸了招牌。”小张虽然可惜不能做生意但他更担心自己父亲的身体。
“不知什么病症,也许我有办法。”老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一身长衫随风飘动。
“哦,您是大夫?”
“差不多吧,我对病症还是有些自信的。”
……
“哪里逃?!”一声惊喝从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身后传来,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黑衣身后紧跟着黄衣,两个在东海城房顶上翻飞的身影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身着夜行衣的男子被称作凶蝴蝶,是一名罪行累累的采花大盗,在九州遭受通缉之后,便打算借助东海逃亡海外,没想到来到东海城第一天就遇到个煞星。
“该死,我不就找了个丫头要练功吗?怎么遇到个瘟神,太晦气!”凶蝴蝶喜欢采阴补阳,这是他的功法特性,他也乐于这么干,只是他今天刚想娱乐娱乐就半路遇到了个这样的瘟神。
“站住!”后面的黄衣男子一边大喊着一边追逐着凶蝴蝶,他的修为明显比凶蝴蝶要高出一截,但是他的身法轻功可比不上以轻身逃脱为主的凶蝴蝶,只能凭借自身对东海城地势的熟悉勉强咬住了凶蝴蝶。
“该死,早知道我就不从那里过了,惹了这样的麻烦。”凶蝴蝶俊俏的脸上写满了后悔。
话还得从半个时辰之前说起。
凶蝴蝶乔装打扮好容易进入了东海城,托人暗中在西岸藏了一只小船。
他本来想今天晚上离开,但考虑到远去海外漫漫长途没人陪伴可不成,于是打算抓一个小美人再离开,在去海外的时间里好好消磨些时间。
可是等到他趁宵禁之前抓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好死不死迎面遇上两个人,他们的修为比自己要高上一大截,自己打不过就扔下小美人跑了,可没想到这个穿黄衣服的死追不舍,追了他半个时辰。
凶蝴蝶终于撑不住了,于是看准时机,施展自己的超出同阶人的身法,飞快地回身一旋,放出了一枚闪着银光的飞刀,直奔身后的黄衣小子而去。
那黄衣人,眼见一枚飞刀来了,于是闪身躲避堪堪躲过了这一飞刀,黄衣人也不敢轻易靠近害怕遇到埋伏,停下来脚步站立在房檐。
“小子,我已经放下那个小美人了,你干嘛还要紧追不舍?”凶蝴蝶表面上骂骂咧咧,实际上心中暗惊:“我去,居然能躲过我这一刀,至少是个六品,这年头走路还能遇到个六品,我可真是不走运。”
“你这淫贼,老老实实跟我去官府,说不得还给你从轻发落,要是我把你抓到了官府,那可罪过大了。”那黄衣男子,正气凛然,言辞激烈,配合他略显青涩的英俊面庞,一看便知是个涉世不深的热血青年。
“好。”凶蝴蝶语声变调,低头顺眉好像服软,可下一瞬他的眉毛一扬,一只暗箭从他的后脖颈中窜了出来,其势之迅疾让人瞠目结舌。
呼的一声,一道强劲的风声不断冲击着黄衣男子的耳膜,这声音后面就是架着风势而来的利箭。
这黄衣男子见势不好,飞快的闪动着自己的身形,好像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这一箭射向了那黄衣男子的身后,只听嘟的一声,这箭射中了这黄衣男子身后的房瓦,劲力之小连砖瓦都无法击碎。
“哼!傻子,一个能藏在后背,低低头就能发射的暗箭能有多少威力,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还好我做的是响箭,能唬住他,要不然,短时间内我可拜托不了他。”凶蝴蝶对自己的机智十分满意。
凶蝴蝶虽然不熟悉当地的地形,但是他擅长身法,很快就拉开了跟黄衣男子的距离,虽然自身只有七品修为,但他的身法不亚于一般的六品高手,他就是凭借自身的身法在中原逃脱的。
周围的房屋越来越旧,人烟也越来越稀少,凶蝴蝶知道他走对了。
东海城西因为布满暗礁难以行船,人烟本就不多,后来在东海城北建造了上好的港口,城西的人烟就越发稀少,甚至连清吏司的捕快也很少在此巡查。
“果然,只要往破旧的房屋跑就很快能找到港口,就不知道这船只藏在那片礁石之后。”凶蝴蝶见到已经甩开了那位黄衣男子,就逐渐降低了自身的速度,开始寻找别人为自己准备的船只。
东海城西以前是鲸神显灵之地,以前还是有这一些人烟的只不过现在都荒废了,现在只剩下几片断壁残垣,和一些随时会倒塌的房屋。
放松警惕无疑是最危险的行为,这是凶蝴蝶多年来的经验,他的经历过的几次濒死就是在关键时刻放松了警惕,他想起那些事自己身上的伤口就隐隐作痛。
“该死,这船到底在那里?在这里可是太危险了,捕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凶蝴蝶心中想着,忽的眼前一亮看见一个一人高的礁石上捆着几根麻绳他提高警惕,捏住藏在自己袖中的匕首,准备随时动手。
等他上前他才发现礁石上只剩下了一段麻绳,空空荡荡,上面的切口还很新。
凶蝴蝶顿时怒火中烧,不禁向天大喊到:“该死的,那个臭乞丐,将老子的船给偷了!”
凶蝴蝶十分气愤,他现在在这座孤岛之上,满地都是他的通缉令,他也没有身份证明,难以靠正规方式离开,他现在在这岛上多呆一天就多一份危险,而且今天还想着呆到了最后一天于是找点乐子,结果还被人给坏了好事,凶蝴蝶现在是越想越生气,像泄愤似的一拳一脚地砸在礁石之上。
等凶蝴蝶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思索怎么离开这东海城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劈柴点火的声音,这肯定是居住在附近的乞丐
他现在有个主意,杀了这个乞丐然后顶替他的身份,混过这几天。
他跟随着烧火声来到了一个连房顶都没有的房子附近,他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算不上门的烂木头,走了进去。
他见到一个身着灰衣的魁梧大汉,正在将碎木片投入火堆,火堆上还烤着一条鱼。
这灰衣男子虽然相貌普通,但衣着干净整洁,身边还放着一把三尺多长的宝剑。
“一个被江湖传说欺骗的小子。”凶蝴蝶本来是这么想的,他藏在袖子中匕首已经准备好,就打算这人放松警惕准备一招毙命,可是这人身边的东西让他气只往上顶。
“你小子偷了我的船?!”凶蝴蝶顾不得许多,大声吼道,本来很俊俏的五官顿时扭曲了,好似庙宇间画在墙壁的厉鬼。
“这算什么船,只不过是一堆烂木头罢了。”那灰衣男子对凶蝴蝶的质问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反倒很“好心”地告诉他在他眼中是什么,说完,这灰衣男子还像证明似的,用身边的宝剑,飞快地将身边已经不成型的船削下几片碎木,很自然地投入了面前的火堆中。
凶蝴蝶,他不相信有人会偷了自己的船还会留在这里,一般人不会这么大胆,可眼前的人明显不是一般人。
“你!”在凶蝴蝶拉长音愤怒的大喊道,手中的匕首愤然出击,直击对方的要害,力求一击毙命。
凶蝴蝶的刀不可谓不狠辣凶毒,难以招架,只可惜对面的灰衣人早已看穿他被愤怒冲昏头脑,刀虽然狠辣但是路线很好琢磨,便很轻易的用剑架住了凶蝴蝶的匕首,凝聚真炁一脚就踹在了凶蝴蝶的胸口上,凶蝴蝶顿时倒飞出去,冲破本就腐朽的大门,摔出了这间破旧的房屋。
“该死,凝炁于体,是个六品!”凶蝴蝶被踹飞出去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敌我优劣,这时他才开始打量这个人,这才发现他就是自己遇上的那两个人之一。
看来那灰衣人安排好那个姑娘就分析地势,凭借自身对地形的熟悉先一步到达了这里,毁了他的船。
想到此处,凶蝴蝶真是恨得牙根痒痒,旧仇未解又添新怨,他恨不得活刮了这个人,既耽误自己练功,消遣,又毁了自己的逃生手段,他现在心念一动就要下决心将这人斩杀当场。
凶蝴蝶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将藏在自己身上的一枚金符捏碎激发了符箓,要杀了这灰衣人。
这金符是凶蝴蝶多年前诱拐一家千金大小姐时无意间得到的,共有七张,每一张都会产生一刻钟的护体金光,只有遭受到不下一名六品左右的高手全力一击之下才会破碎,他现在历经危险只剩下了两张,今天就为了杀着小子就要用上一张了。
凶蝴蝶全身蜷缩爆发真炁像弹簧一般飞奔而来,一个呼吸间,就到了这灰衣人的身边。
凶蝴蝶早有计较,这人虽为六品但是明显少于人交手,招式刻板,用法僵硬,只要他快速突袭,那这灰衣人一定只能全力出一招,并且会露出极大的破绽,这时他的护体金光能挡住灰衣人的一击,而他也会在这之后击中这灰衣人,这灰衣人不死也会重伤,不过,凶蝴蝶倒希望他会重伤,z这样他就可以好好炮制着灰衣人,发泄自己的怨恨。
这一切正如凶蝴蝶所料,这灰衣人果然用招刻板,一击击中了自己的身上,露出了极大的破绽。
凶蝴蝶眼看自己第一步已经成功心想只要自己能准确的将匕首送到对手的心肺之处,自己就………
凶蝴蝶还未将刀送出,他的身体便像掉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飞了出去。
这后一步没有按照凶蝴蝶所想,护体金光好似一张薄薄的宣纸一样被灰衣人轻易击碎,灰衣人的剑鞘轻而易举的劈砍到凶蝴蝶的胸膛,巨大的力量和浓厚的真炁肆意在凶蝴蝶的身上涌动。
凶蝴蝶又一次飞了出去,只不过他这一次没有站起来,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还在想着一个问题:是我的护体金光太脆了,还是他太强了?他真的是一个六品吗?
这灰衣人就像知道他心中所想的一样,在凶蝴蝶彻底昏倒前说了两句话:
“我虽然不善打架,但是要击破你这护体金光还是绰绰有余的,还有,记住,击败你的人叫孙慎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