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游龙平日食大如牛,这下可就难受了。整个会议期间肚子都在不停蠕动,宛若有一群奔马在里面疯狂地蹂躏着肠胃。
幸好会议时间不长,下午三点就结束了。朽木拓哉宣布散会。说第一天是开幕,明天就请各方专家做专题研究报告,后天分组讨论整理出会议成果,最后闭幕。
然后就是深深地一鞠躬。
下面的人也深深地一鞠躬。
只游龙和韩国蒙古的几个学者不习惯这种日本礼节,突兀兀地杵在那里,感觉十分尴尬。
出门,游龙赌咒发誓明天再也不来了。不过,转念一想,不来,午饭到哪里去弄呢?不要说明天的午饭,就今天而言晚饭都是个很艰巨的任务。一分钱难到英雄汉。他现在可是不名一文。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今天晚上睡哪里?
难道真要秦琼卖马?可人家好歹也有匹马可买,老子现在除了一身肉,还真没有什么可卖的。
想了半天,想得头痛。索性就不去想了。游龙提着行李沿着大街往前溜达。前面不远就是平安神宫,一座很出名的大庙。好象日本的风景点都是不要门票的,干脆进去看看,也不枉来此一遭。刚要朝那边去,肩膀上却被人拍了一下。
游龙自从和杨家结仇之后一直很小心,怕被人报复。此刻下意识地一个转身,拳头高高地扬起就要往下砸去。耳朵边却听到一声惊叫:“游龙君,你来了?”
一看原来是野原葵。游龙大为高兴,收回拳头。他心中好笑,自己这样是不是太紧张了点。这里可是日本,难不声敌人还追过来了?自己也太反应过敏了点。
“是你啊!小妹妹。”游龙笑着看看她。小姑娘看起来很快乐的样子,不停地笑,大叫:“游龙,你果然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呢?”
“来找你?”游龙有点惊讶,翻出她留给自己的地址一看。事情可真是巧合,葵家居然就在不远的前方。
“太荣幸了!”小姑娘连连鞠躬,拖着游龙就往前跑,不容人反抗。
野原葵家是一家古典式的日本神社,前面是一个小小的木制两层小楼,后面一个大园子。园子那头一座庙宇式的建筑,应该是神舍的主体建筑,不大,也不高,和广东寺庙建筑大小仿佛。
很巧,葵家没有其他人。她父亲出门做法事去了。也让游龙舒了一口大气。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女儿带男人回家。日本人大概也不例外吧?
二人参观了半天。葵请游龙到客厅喝茶,然后端出一盘点心出来。
一看到点心,游龙心中叫了一声阿弥陀佛,也顾不得礼貌,大口地吃起来。吃完,葵又送来一盘。
这回,游龙放慢了速度。刚才的吃相有点难看,想起来就让他羞愧。
正在这时,一个人进来,大声笑道:“葵小姐,你父亲在吗?”
来的人是一个很粗壮高大的男人,估计是从事肉类加工业的。身上隐约有一股鱼的腥味。游龙鼻子灵,顿时感觉得一股水产气息扑鼻而来。
野原葵微笑着一鞠躬:“原来是宫城叔叔来了,我父亲不在。你还好吗,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宫城估计也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回礼盘腿坐下,叹气道:“不好,我非常不好。”
“请问宫城叔叔出什么事情了?”
“也没有什么了。就是、就是昨天完晚上她又回来了。”宫城面色苍白,端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一不小心倒了点出来。
野原葵大骇,看了看游龙,然后又看了看宫城:“宫城叔叔,她又回来了吗?那可怎么办呀?我爸爸出门了,要很晚才回来。要不你先回去,等父亲回家我和他说说,明天来看你怎么样?”
“也只好这样了。那么就拜托了。”宫城起身,告辞而去。
“这个老家伙是谁?”游龙看着宫城的背影问葵。
“什么呀,宫城叔叔呀。”
“不是。我是问,他是干什么的,又出了什么事情?”反正无聊,游龙不大习惯和一小姑娘聊天。刚才和葵说话就觉得很无趣。看来,任何人都有他的年龄阶段,代沟就是这么出现的。
“宫城叔叔是父亲一辈的,今年六十四岁,家里就一个儿子在东京上班,一年才回来一次。他是一水产店的老板。”葵回答。游龙一听到野原葵说宫城已经六十多岁,很是吃惊,这个家伙看起来怎么也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难得他保养得这么好。
“完了?”
“完了。”
“我又不是查户口的。”游龙有点恼火:“我这么问是想了解他这个人为人如何,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困绕?你却给了我一堆干巴巴的数据。”他是一个作家,对研究人有一种下意识的职业习惯。不禁对宫城这个人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啊,你是问这件事啊。”野原葵连连道歉,说:“宫城叔叔遇到鬼了,来这里是想请我父亲帮他驱鬼的。”
游龙一楞,哈哈大笑起来,“鬼,这个世界有鬼吗?太可笑了。哈哈。”
“请您不要笑。”野原葵也捂着嘴巴,肩头抽个不停。虽然神为神社主人的女儿和直接继承人,她却也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事情是这样的。
宫城算是二战后成长起来的一代了。青年时代正好是日本经济腾飞时期,不过,日子却过得不太富裕。
他结婚得也早,十八岁就入了洞房。妻子比他大两岁,性格也比较暴躁。大概是年纪比宫城大,日常看宫城像是对待小弟弟一般。
普通的日本妇女都还保持着东方女性特有的温柔和忍耐。可宫城这个夫人却是非常另类的一例。不但看不什么美德,平时欺负起宫城来也十分凶悍。
宫城家人都在美军的大轰炸中死光光了,孤儿一个。但他妻子一方却是个大家族。人多势众。二人依靠娘家的钱弄了一个水产店。宫城负责做买卖,宫城妻子负责收钱。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俗话说得好。男人身上没钱就像女人身上没有穿衣服一样。走在大街上未免没有安全感。
宫城这人喜欢喝酒,一喝起酒来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事情都敢干。
可惜的是,他虽然嗜酒,手中却没两个钱。通常都要靠朋友请客才能一遂心愿。被别人请客的次数多了,内心中未免就有点矮人一等的感觉。
这一日,宫城卖完鱼收了钱回家。路遇一小酒馆,步子就不免慢了下来。正巧被一个酒友撞见,上前拉着他就往里边去。宫城连连挣扎说要回家,还有事情。
结果被全酒馆的人嘲笑了一通,说他耳朵软,怕老婆。那个酒友大笑,说,你怕什么,又不要你出钱。老规矩,我请客。
日本人大男子主义思想严重,被人嘲笑怕老婆是一种难以忍受的侮辱。宫城立即变色,恨恨地说,“谁怕谁呀!家中的一切都是我做主,今天我请客。你们喝多少我都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