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已饿得难以忍受,偏偏游龙磕瓜子的声音非常震撼,那股瓜子特有的甜香蛇一样缠绵而来。舌头立即开始分泌唾沫,胃不为人意志为转移地蠕动。
“咕噜!”轻轻一声响。
徐冰冰只觉得脸上赤红一片。
游龙停止咀嚼,愕然转头,“我好象听到什么?”
徐冰冰大声说话,试图掩盖掉自己的窘迫,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很好吃的瓜子啊!炒的火候正好,不焦不糊,又脆又香。真舒服!等下再弄点钱,买点烧烤和冰激凌吃。然后找个暖和的地方睡觉。”游龙说完话,捧着一堆瓜子皮朝垃圾箱走去。
徐冰冰冷笑,说:“现在,家庭主妇回家去了,大款去会所玩去了。看你现在还向谁乞讨?我计算了一下,你买茶叶蛋,买瓜子,买饮料,身上的钱已经花光了。”
游龙“哈!”的一声笑起来,阴阳怪气地说:“你有心了!”
徐冰冰奇怪地问:“什么有心?”
“难得你要帮我计算开销。饿了吧?”
徐冰冰将头扭到黑暗的角落,肩膀微微抽动,显然怒到极点。
“生气了?”
徐冰冰不说话。
“真生气?”
还是不说话。
游龙又是邪里邪气一笑,自言自语说:“你放心,我不会来安慰你的。你不是很反感别人的关心和同情吗?哈哈,说句实在话,我最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了!”
黑暗中传来徐冰冰拳头紧握的声音。游龙大惊,跳开,说:“别乱来!”
出乎意料,徐冰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将身体深深地藏在黑暗之中。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徐冰冰的反应,游龙觉得没意思,又说:“家庭主妇回家了,大款富人也不来逛街,街上都是穷学生,但我还是能要到钱。你信不信?”
还是没人回答。
游龙接着大笑一声:“哈!我想到一个好点子了。”
徐冰冰本待不理这个疯子,却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禁问:“什么狗屁主意?”
“看我的!”游龙指着旁边一栋哥特式建筑问,“这是什么?”
“楼房呀!怎么了?”
游龙微笑不语。
旁边是一座教堂,哥特式的尖顶在夜色中很是尖锐,被一排铁栅栏围住。铁栅栏上是全是铁叉。很长成锋利,设计师灵感大概来自古希腊神话中海神波塞东手中的武器。
春天了,栅栏上爬满牵牛花,一朵朵小喇叭开得嚣张。
游龙顺着铁栏杆往上爬,“需要我送你两朵花吗?”
徐冰冰看到铁栅栏上锐利的尖头,一阵害怕,不禁脱口而出:“小心,别被刺中了。”
游龙哈哈一笑:“谢谢你的关心。对,就这样,多说话,多和人交流,才会开心。对了,我曾经看到过一个笑话,说的是一所大学半夜常有学生翻越有着尖刺的铁门。学校索性在在上面挂了一个告示牌。上书:请勿翻越。否则男生变女生,女生变女人。”
“什么?”徐冰冰一时没听懂,想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脸涨得通红,骂了一声“下流!”
这时游龙已经爬到最高处,伸手撸下一大抱牵牛花,“腾!”地一声跳下来,到把羞愤难当的女人吓了一大跳:“没幽默感的女人!”
徐冰冰问:“你偷花干什么?”
“放心,不是送给你的。”
“可恶!”
这时,一对男女正从二人身边漫步而过。
游龙猛地冲上去拦住男生,说:“尊敬的先生,你女朋友好漂亮,买束花送给她吧!”
徐冰冰大惊。这也可以!眼睛和嘴巴都张大到极限。
估计那对男女还没有正式建立恋爱关系。这一点从二人的间隔距离可以看出来。但二人脸上甜蜜的表情可以很显然地看出,男的正在追求女的,而女的却是欲迎还拒。正是拉锯战时分。
男生听游龙将女伴称之为自己的女朋友,立即乐开了花,眼睛都笑弯了。
而女生则羞怯地娇喘一声:“讨厌,怎么现在的叫花子也和你一样嘴巴抹油?”说完还轻轻拧了男生一下。男生夸张地跳起来,试图搏得同情。
“错,我不是叫花子!”游龙很严肃地指正男生语言表达中的错误,“我只是一个想寻找自由生活状态的探索者。”
二人很奇怪地问:“这又是为了什么?”
游龙悄悄地指了指街边黑暗角落里的女乞丐徐冰冰,换上一幅神圣的表情,说:“为了爱情!”
女生眼睛湿润了,双手合在胸口,“好感人啊!”
“为了祝福沉浸在爱情海洋中的人们,我这束花就不收你们的钱了。送给这位美丽的小姐。祝愿您永远美丽。”游龙说完话不由分说将那抱花硬赛到女生怀里。
女生感动极了,说:“好,我接受你的祝福。”
男生很不好意思,说:“我该给你多少钱?”
“说钱就没意思了。”游龙很严肃,说:“爱情的字眼里是没有铜臭的。对了,今天晚上光明剧院正在上演歌剧《奥赛罗》,我们很想去听。能帮我买两张票吗?”
“真是一个风雅的人!”二人感慨,男生说:“我们有事去不了,这样吧,我给你五十块钱,你们自己去看好了。”男生很不好意思。
“那,只要这样了”游龙很无奈地接过钱,挥手,“再见了,我的朋友。”
说完话,就跑回徐冰冰身边。
徐冰冰问,“卖花,亏你想得出来。卖了多少?”
“五十块!”
“什么?”徐冰冰惊叫起来。
游龙连忙掩住她的嘴巴,低声喝道,“快跑!晚了就来不及了。”说罢便拉着她的手疯狂朝远方狂奔。
徐冰冰还来得及回头看一眼那对买花的男女。一个胳膊上戴着红袖套的大妈从不为人知的角落跑出来,一把抓住那对男女,大喝:“你们偷花。罚款,罚款!”
“逃呀!”游龙拉着徐冰冰脚下生风,一口气跑了将近五百米,直到钻进一地下过街通道之中才停下来。
这一跑累得够戗。游龙也算是一个身体勉强过关的人,现在也是满嘴青铜的味道。整个人趴在墙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可怜徐冰冰身娇肉贵,何时做过这等大运动量的锻炼,顿时摊倒在地。她本已饿得厉害,腹中如刀在搅。这下更是控制不住内中翻腾的浊气,“哇!”地一声吐了一口酸水。
游龙上前伸手欲扶,“你没事吧?”
徐冰冰一巴掌打开游龙的手,“走开!”
游龙只得无奈地让开,“狗脾气!”
“请你,请你不要说粗口!”徐冰冰靠在墙壁上,无力地闭着眼睛。肩头轻轻颤动。眼睫毛一扇一扇地。突然,两点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到此,她坚硬的内心终于裂开一条深深的缝隙,内心的坚持终于崩溃了。
见她哭泣,游龙慌了神,“你怎么了?饿了还是……”
徐冰冰吃力地站起来,猛地睁大眼睛,泪珠连成了串,大叫:“别过来,别过来。我不许你同情我。我不需要人同情。你这个傻子、混蛋,我究竟有什么不好,你怎么这样对付我?你对永浩对王熙诺却是那么好?所有人都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怕我讨厌我?哈哈!我就是要让你们讨厌我,怕我。喜欢,被人喜欢或者试图让人喜欢是弱者的行为。我是强者,我要做一个坚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