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出了药铺,便直奔合道宗入门测试位置而去。
依着高个伙计所言,出门左拐直走一段,见一恢弘气派大门处人头攒动,一条长队自门内排出,粗粗一算,队中还等着近六七十个孩童。长乐抬头望去,便见大门上挂一牌匾,上书“褚府”二字,笔力浑厚,字体沉稳大气。
路中间不知用何物将街道分作两半,街上来往行人靠右而行,前来测试的孩子皆是站在左半边。虽是如此,只是让家中稚童独自排队,父母总免不了担心,不由便站在了另半边道路旁看着,更是有看热闹的人不知几何,如此这般,一时间这专门辟出来行走的一侧也是水泄不通起来。
长乐见着这门匾上二字,竟觉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小长乐这些年从未出过叶家村,更不应该对城中之事有印象才对,长乐只当自己多虑了。
不再多想,长乐走上前去,站在了队伍的末尾位置。
然刚在队尾站定,长乐便听不远处传来哭闹之声,不一会,一小男孩被一年轻女子抱了过来,站在长乐身后位置,长乐闻声回头,见这人显然不止十二,便知是陪那男孩排队来的。
女子一身红袍将那本就明艳的容色渲染的更是显瑰丽三分,只是在此处站定,便已是教人挪不开眼,长乐也是怔怔然的模样,只是片刻便回过神来,忙是收起目光转回头来,只是心中却觉这并不是女子真实容貌,这感觉来的莫名,不由得歪了歪头。
只是长乐这一转头,恰好是错过了身后女子低头含笑看她的那一眼。
一旁站着看热闹的众人也是愣了片刻,一回神便讨论开来,长乐也顺耳听了几句,见皆是对着女子的赞美与好奇之词,竟是无一人知道女子身份。
身后男孩起初哭闹,女子还耐下心来细语安抚,只是队伍又是往前走了几个人的距离,女子便是发现好言好语不起作用,见那男孩依旧哭闹不休,也是变了脸色,将那男孩往地下一放,却见那男孩竟想向队伍前方位置跑,心中也是气恼,便将两指一并,戳在那男孩眉心。
只这一下,男孩哭闹声顿停,整个人只得傻愣愣的站在原处,看起来像是被钉在了原处。女子警告似地看了一眼张不开嘴的幼弟,一言不发,转身间便消失在了原处。
此番动静自是让旁边看热闹的人们瞧了去,众人霎时噤了声,活像女子那一指是点在了他们眉心那般,再也不敢议论半分。
哭闹声没有了,周围议论声也不见了,长乐顿觉耳边清净了许多,不由伸出小手掏了掏耳朵。
那女子走后,长乐这才转过身来,看向那个被定在原地的小男孩。
小男孩年纪与长乐相仿,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只是这孩子显然被养的极好,一张圆嘟嘟的包子脸,白嫩嫩的让人想要掐一把,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就这样清凌凌的朝长乐看过来,那对睫羽忽闪,眼中委屈显而易见。
哪怕知道这娃是个熊孩子,长乐还是没忍住伸出了手想要拍拍男孩的脑袋,只是伸出手来,才发觉自己还没人家高,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男孩肩膀,权作安慰。
男孩眸光微亮,眼中泪意早已不见。看着长乐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急的连连眨巴眼睛。
长乐看着他的样子,也觉得这个小包子有趣,明知故问道:“你是不能说话吗?”又故作思考,“那这样,如果是你就眨两下眼睛,如果不是你就眨一下眼睛,可以吗?”
见男孩眼睛眨了两下,长乐又是问道:“那你想说话吗?”
男孩又是眨了两下,长乐瞥见一旁小巷中露出来的红色衣角,又是问道:“那你能陪我一起在这里排队吗?”眸光一转,目光中透出几分希冀,“这里我谁都不认识。”
男孩一时有些纠结,不想排队,但又觉得这个小丫头有些可怜,最后带这些不情愿的眨了两下眼。
眼睛刚眨完,男孩便感觉自己能动了,不由露出个笑容来,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丫头又觉得顺眼了几分,拍了拍小胸膛,对着长乐说道:
“小丫头,以后在城里有事便报小爷的名字,小爷罩着你!”
见小男孩这般模样,长乐满头黑线,只想说这熊孩子是谁我都不知道,这般还不如动弹不了的样子好些。不过听这男孩话中意思,也是不解:
“我们不是要去门派中去了吗?”
男孩听长乐这话,也是一阵无语,“哪有那么简单,”男孩见长乐依旧不明白的样子,便知这小丫头什么也不知道,只学大人那般,语重心长的说道:
“要进门派,首先得要有灵根,什么金木水火土的五行灵根、冰雷风的变异灵根都算,可这有灵根者已是百不存一,只是要修行光有灵根还不成,还要讲究个灵根的纯净度,纯净度低的,体内有多种灵根,资质斑驳算不得好,只有那些纯净度高的,体内灵根种类少,资质精纯,日后修炼便是事半功倍了。那你可知道这收徒的门派是哪个?”
长乐自是摇头,男孩见状更显得神气几分:“是合道宗!我们黎原大陆中门派百个不止,可这合道宗却是最大的三宗之一”
男孩四周看了一遍,见那红衣女子确实不在了,与有荣焉般对长乐道:“我姐姐便是宗内弟子,最是厉害不过了!”
长乐听男孩说完,对门派收徒标准明白大半。测试队伍也在闲谈中前进了大半,等走的进了,长乐才是明白,男孩刚刚话中“百不存一”之意。
刚刚进去至少也有三十几人,然门口处记录册上名字却只是添上了一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长乐也终于是走到了褚府门前,却见两旁门童忙向身后男孩问好,口称“七少爷”,男孩只微微颔首。长乐这才明白身后男孩为何之前一直想往前边去,只怕是并不想排队,且不排队也可。
与身后小男孩告别,长乐随一人进入门内。门口和一石柱旁分立两人,两人白袍样式统一,衣领处印有一阴阳鱼样式图案,一看便知是门派下发的弟子长袍。只是看两人样子却并不像想象中年轻,都是中年模样,只是门口那人瘦削些,与之相对,石柱前那人便如小山一般,身形高壮得很。
一进门,长乐便听门口那人语气冷漠问道:“姓名,年龄”
“锦长乐,五岁”
虽之前也对回光道尊说过自己已无姓,算是了无牵挂,只是之前见门口名册上,皆是姓与名分开记录,长乐觉得没必要让别人在自己名前加个“无姓氏”,略微思考片刻,便想到一字——锦。
锦绣世界、锦绣年华,大好时光,必不能轻易放过,合该把握。如此便对外称锦姓,自己只当是取了字罢。
长乐说完,桌面纸张之上,凭空便印上长乐姓名年龄,长乐稍看一眼,便听石柱之后那人又是催促,忙走了过去。
“将左手放到石柱上”那高壮男子声音也如洪钟。
长乐依言而行,只见那小手刚刚碰到石柱,石柱瞬间便亮起纯净的靛青光芒,那光芒自石柱低端开始,一路向上。
石柱旁中年男子见着光芒纯粹且并无停下之意,精神当即便是一震,那门口记录的瘦削男子也是凑了过来。
光芒节节攀升,眨眼间几乎要攀到柱顶,眼见着光芒停住,男子连忙去数柱上刻度,空气一瞬间有些凝滞,长乐不知发生了什么,皱起眉来。
瘦削男子不禁催促道:“老贺你倒是说话,究竟怎样呀!”
又是片刻的沉默,便听到那洪亮声音欣喜非常:
“风灵根,纯净度九十六。”
“天风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