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绮凛怔怔的望着老人，下意识地轻声喊出记忆中的称呼：“江口奶奶？”
柜台距离店门有点远，老人没有听到女孩的声音。
但是老人将正在结账的客人的面包装好袋子后，还是离开了柜台。因为有一个小女孩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尤其是那银白的发色。
这时天童云也选好了面包，回过头才发现两个小的没有跟着进来，不由地有些尴尬。
他刚才挑面包的时候还在问刀堂“这个面包看起来很好吃，你要不要？”呢。
因为刀堂平时不怎么说话，所以天童云问完没得到回答也没有在意，自顾自地夹起了面包。
现在回想之前站在旁边的客人那怪异的眼光，可能是认为天童云脑子有点不太正常吧……
天童云端着托盘走到门口，看到老人慢慢弯腰，半蹲，仔细的看着立花绮凛稚嫩的小脸，眉头挤出一个“川”字，苦思起来。
“江口奶奶……”
一句称呼包含了信任、欢喜、委屈，还有小小的依赖。
她还记得？明明在路上天童云就问过立花，记不记得母亲打工的面包店店长的名字时，立花绮凛还在摇头说只见过几次。
天童云心中一酸。立花绮凛才九岁啊，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不要说三年了，就算一年没见都不一定能记得住见过几面的人怎么称呼。她居然还能够记得名字称呼？
江口婆婆一惊，再次细细地看了看，不确定地问：“你是……绮凛？”
女孩嘴唇嗡动，随着再一声“江口奶奶”扑到老人怀里，大声哭出来。
“哎呦，绮凛，不哭不哭，乖孩子，咱不哭啊～”江口婆婆环抱着扑到怀里的女孩，一手抚摸着女孩的后背，一手替她擦着眼泪。
天童云看的分明，老人虽然嘴上安慰着女孩不哭，但是她自己的眼角却变得湿润了。
……
面包店楼上。
天童云坐在小沙发上，旁边坐着小口小口吃面包的刀堂，江口婆婆坐在大沙发上拿着梳子轻轻地给刚洗完头发的立花绮凛梳头。
天童云说起找到这里的缘由，顺便询问了立花夫人的去向。
江口婆婆闻言，一边梳一边回答：“小舞啊，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她了。小舞说因为她让我受到牵连心里过意不去，就辞职离开了。可怜的孩儿。之后我也把店搬迁到这里了。”
老人家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了，突然变得气愤起来：“那些人尽TMD会胡扯，说什么面包里会有病毒，他们要是被感染了怎么办，还要赔钱？也不照照自己都是什么德行，一群品德败坏的玩意儿。”
说着还咳嗽两下。
立花绮凛立刻抬起小手，轻抚老人的胸膛，帮她顺气。
老人握住胸前的手，笑容满面，慈爱地摸摸女孩的头：“乖绮凛，奶奶没事。”
天童云目瞪口呆，老人家突然口吐芬芳直接打破了他对老年人这个群体的固有印象。
轻咳两声缓解尴尬，天童云再次问起立花舞：“有关立花阿姨的，婆婆还记得什么吗？”
江口婆婆仰头回想，摇摇头，突然又点头：“还真有！”
然后起身从放置电视机的收纳柜里，拿出一张请柬。
“这个是大约两年前吧，小舞送过来的，说是要结婚了。那时候我问她孩子怎么办？她没说。我年纪也大了，路程太远，坐车也不舒服，就没有去。”
天童云打开请柬，从上面找到了男方和女方的名字，男方刀藤勇次，女方立花舞。翻了翻，在后面找到了宴会的地址。
“这里……”这个地址和店名天童云还算熟悉，去年天童木更的生日时，天童云就是在这家酒店订的座位，当时只有他、天童木更、里见莲太郎三人。
“妈妈结婚了？”立花绮凛呆住了。
立花绮凛开始慌乱起来：“妈妈结婚了？！妈妈结婚了，我怎么办？”
天童云哭笑不得：“立花！冷静点！只是结婚而已，又不是不要你了。”
“可是，可是，妈妈结婚了，我要有弟弟妹妹了，要是万一继父不认可我怎么办？”立花绮凛有些语无伦次。
“只是再结婚而已，不用慌成这样吧？冷静一点！”
天童云安慰的话毫无作用，立花绮凛依旧紧张地不知所措。
江口婆婆抱住了立花绮凛，侧脸轻轻地在绮凛头顶摩挲，开口说道：“乖了乖了，小舞不会不要绮凛的。来，深呼吸，吸——呼……”
还是江口婆婆的办法见效。原本慌乱的立花绮凛很快就平静下来了，靠在老人怀里喘气。
……
因为立花绮凛的关系，江口婆婆特意下厨做午饭。
天童云托着腮帮看着厨房里其乐融融的一大一小一老一少，目光中带着羡慕。
真像一家人啊……
在老人给立花绮凛洗头时，通过交谈天童云也了解到老人的情况。
江口婆婆本就是东京人，老伴没得早，儿子又在外地，本来该享清福的她闲不下来便开了面包店。手艺是家传的，老伴儿子都爱吃。
战争爆发后，儿子失去了联系，成了孤寡老人。五年前在老店铺遇见了抱着孩子求职的立花舞，看着孩子可怜的样子很是心疼，便让立花舞留下了。
老人那时也注意到了孩子的瞳色不对，想到了那些吃人的怪物，提点了一句少带孩子出去。在两年后东京政Fu宣布了这些孩子的存在后，老人第一时间想起了立花绮凛。
所幸立花舞听从了老人的建议，附近的人几乎都不知道面包店的漂亮店员是位单身妈妈。
立花绮凛就这么被保护起来了。
在小绮凛六岁的时候，终于学会了控制瞳色，隐去了红色，露出了和妈妈一样的灰色眼瞳。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楼下店员的声音：“店长，有人找您。”
江口婆婆放下菜刀离开厨房，立花绮凛跟在身后。
老人打开门：“谁啊？”
“不认识的人，来了好多人，还开着四辆车。”店员向楼梯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有点像黑社会。”
天童云、刀堂都站了起来。
江口婆婆皱起眉头，店员说的阵势她有点熟悉。让店员先下楼，老人转过来刚要说话，就被立花绮凛挡下了。
“奶奶，那些人应该是来找我的，让我下去就可以了。”
“绮凛，你说什么傻话，奶奶怎么可能再让你被他们捉去！”
“奶奶！”立花绮凛倔强地仰起头，小脸流露着一丝悲伤，“奶奶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您年纪已经大了，不能再让您受牵累，让我去吧，能再见到奶奶我已经知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