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抬脚,迈过门槛,跨出屋门。
三月的艳阳照得荀真忍不住眯了下眼。
看着屋外热闹的肉摊,还有四周嘈杂的菜市场,荀真有一种恍若隔世,再世为人的感觉。
整整三个月,吃喝拉撒都在那间小黑屋里,而且一直都躺在那张硬木床上。
“这重回人间的感觉……真他娘的好!”
荀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丝毫不在意充斥了鱼肉腥、猪肉臭、菜味土的恶劣空气。
“从今天开始,老子又可以做任务了!”
虽然荀真想要大吼一声,但是因为之前脑海里的神秘数字全都被他用来优先恢复身体了,喉咙只是恢复到勉强可以说出话来就停了下来。所以,他现在也就比哑巴好上那么一点儿而已,就算张嘴吼,也吼不出多大的音量。
经过这十天时间的恢复,荀真总算是摸清了脑子里的神秘数字和黑洞的基本尿性。
首先,神秘数字是可以增长的,至于增长的方式,根据荀真目前的推测,应该是和情报信息有关。
虽然他不清楚初始的那15点是怎么来的,但是仔细分析一下后来数字增长到17点的过程中,唯一能和增长挂上钩的,也就只有华仁堂韩大夫对荀真病情的那一通分析了。
不过荀真凭直觉感觉,这种听别人说话的方法,应该不是数字增长的唯一方式。
其次,神秘数字是可以用来消耗使用的,而目前荀真知道的神秘数字唯一的使用方法,就是拿来治疗自己,而消耗神秘数字治疗自己的具体做法,就是通过意念,让脑内黑洞吸收神秘数字,再将之转化为金色光芒喷射出来就可以了。
当然了,这种转化是需要一定辅助的,而这种辅助似乎并不固定,像是荀真吃下的饭,喝下的汤药,都可以拿来作为转化的辅助。
所以,十天前想明白个中关节的荀真,才会努力地让胡小花传达他想要更多的饭和汤药的事情。
虽然因为胡小花年纪太小,口齿不清,所以跑出去把话和胡一屠学了之后,胡一屠还以为荀真是病傻了,人都瘫在床上了,还在惦记“要饭”的事情,不过好在后来徐二再来给荀真喂饭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荀真病情的好转,也听明白了荀真的意思。
胡一屠听到徐二复述荀真的要求后,想都没想就让徐二去熬药煮饭去了——反正救也救了,虽然韩大夫说荀真以后可能都无法痊愈,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但是荀真自己主动提要求了,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呢?
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救下荀真这么个小乞丐本来就是胡一屠一时兴起之为,能救下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兔崽子,总好过养一坨半死不活的烂肉,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胡屠夫不差钱!
于是在足量的饭食和汤药的帮助下,荀真利用脑内黑洞,把脑子里的神秘数字消耗得一干二净。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数字用完了会不会彻底消失了,但是当他看到数字最后从1变成了0,并且又恢复灰扑扑的水泥颜色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看来他脑子里是有个什么机制在的,只要这个机制不消失,数字就应该还能再重新获得才对。
事实证明他这个猜测完全正确。
利用数字恢复到第五天的时候,荀真就已经可以勉强下地走动了,而闻讯赶来的韩大夫看到荀真恢复良好的样子,吃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韩大夫当时拉着荀真的手把了把脉,又摸头拍背捏腿地观察了半天,然后整个人都懵逼了,一个劲儿地在那里“怪哉怪哉”地叹个不停。
最后韩大夫终于是想通了,摇头晃脑地对荀真说:
“你这病本已是深入膏肓,老夫思来想去,已非人力可救。可现在却枯木逢春,腐土生芽,其中必有缘由!若要老夫猜测,定是你洪福齐天,有高人用了神仙手段为你救治,你仔细回忆回忆,是否确有此事?”
本来荀真利用神秘数字给自己治病,还有点担心别人会看出点什么,不过没想到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韩大夫竟然帮他想好了借口!
拥有多年忽悠智能NPC的丰富经验的荀真,当时就顺坡下驴,一句“有神人梦中救我”,就把韩大夫这个“真人NPC”给忽悠过去了,完了还不忘加一句“神人叮嘱我不可外传,不然会有祸事”,把韩大夫吓得连连点头称是。
顺带着,荀真也问了下韩大夫,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能够“入人梦境,扭转生死”的“神人”,韩大夫却表示出了“虽未见过,但我坚信”的态度,然后留下一副补养身体的方子就匆匆走了,不敢多谈。
这让荀真对这个世界也产生了一些期待。
不过不管怎么说,利用韩大夫做测试的实验算是成功了,通过让韩大夫再一次给自己分析病情,并且还从韩大夫那里得到了“神人”有可能存在的这个情报,荀真脑海里的神秘数字又增加了3个单位。
之前也说了,荀真的直觉告诉他,和别人说话并不是让数字增加的唯一办法,因此开始疗伤十天后,刚一恢复行动力,荀真就迫不及待地从床上跳下来,走出了屋门,打算去探索未知的可能。
“呦呵?你小子能下地走动了?”
荀真刚走到肉摊后面,正挥着锃亮的厚背杀猪刀剁肉的胡屠夫,像是背后长了双眼睛一样察觉到了荀真的存在,扭过头来,看着荀真吃惊地说道。
说完,他那张满是细疤的凶恶脸庞上,荡起一阵笑意。
“哈!老子就知道你个要饭的小瘪三命不该绝,连大夫都说什么‘回天乏术’的病,你个小兔崽子居然能跟粪坑里的蛆一样挺过来,还能恢复得这么好,不错不错!确实命够硬!看来老子没有白救你。”
荀真听着胡屠夫的话一阵翻白眼,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不过翻白眼归翻白眼,荀真还是把“有神人梦中救我”的那一套说给了胡屠夫听,胡屠夫听完眉头皱了皱,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老子知道你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不过甭管福不福,只要还没到那就都是个屁。你小子要是腿脚好全了,就给老子送肉去,老子这里不养闲人。赶紧把前两天花的汤药费给老子赚回来!”
说完像是跟案板上的肉有仇一样,狠狠地一刀剁了下去,嘴里还念叨着:
“格老子的!这神人也是闲得裤裆里养鸟,知道救个小乞丐,为何当初不来救救俺那可怜的婆娘……格老子的……”
荀真耸了耸肩,知道不能再多嘴了,赶紧走到肉摊另一边,站到还在勾头勾脑,一边拿着小斧剁排骨,一边朝他打量的徐二身前。
“送……肉……”
因为嗓子还没好全,荀真只能指指胡屠夫,又指指自己,嘶哑着声音冲徐二说着。
不过徐二倒是马上就理解了荀真的意思,丢下手中的排骨,跑到肉摊边上拎了两个略有分量的油纸包过来,递给了荀真。
“系红线的,是杏花楼要的八斤精肉馅,系白线的,是迎仙阁要的五斤雪五花。”
徐二见荀真接过纸包,而且拿的很稳,没有一点儿大病初愈的虚弱感,便放心地对他说道。
“对了,你……俺该咋个叫你?像叫小花小姐那样,叫你少爷?”
徐二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只是刚一开口,就看着荀真有些为难起来,荀真听了徐二的话感觉一阵好笑。
什么少爷小姐的,这农户的儿子还真把胡屠夫当成什么大户了?不就是一卖猪肉的么?
“荀……真……”
荀真可不想让徐二叫自己少爷,不然胡屠夫等下还不得大拳头招呼过来?于是便嘶哑着把名字告诉了他。
“好,荀真,你知道杏花楼和迎仙阁在哪一块儿么?”
徐二很顺口的叫了荀真的名字,问他道——看来要让徐二叫他这个被捡来的小乞丐“少爷”,徐二心里面也是不太情愿的。
至于徐二口中的杏花楼和迎仙阁,荀真还真的知道。
虽然穿越过来后,荀真继承的是一个小乞丐的记忆,而且从小到大除了悲惨两个字外就没什么信息量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记忆现在却全都像是电子文档一样,一清二楚地存在荀真脑海里,连一些记忆当时,小乞丐本人都没注意到的细节,现在他也是可以像看电影一样暂停下来放大缩小的观察。
反而是他原来的记忆,还是和他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一样,有的刻骨铭心,有的模糊不清。
就好像荀真的脑子分成了两块儿,一块儿变得像电脑一样,一块儿还是普通人类。
不过现在的荀真自然是没工夫考虑这些,他当下最关注的还是他穿越后的主线任务——怎么提升脑海里的“神秘数字”。至于其他的,得过且过就行,而且目前来看情况还不错,跑跑腿就能有饭吃,就当是做新手任务吧,新手任务跑腿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