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真诚的话语只换来张成讽刺的一笑：“帮助，辰星你现在就和当年的我一样天真，一样无知。当年我不是没有这样想过，更不是没有行动过。我第一次想求助的时候。我年迈的父亲死在了我的面前。后来我还是想反抗想暗中策划救她们。这时候她们发现苏瑾怀孕了。为了无辜受累的苏瑾和孩子能活下去。这一次我的母亲代替了苏瑾，自己坐上了那把已经通电的刑椅。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我养我的母亲。一点点垂下头一点点失去生命。”安静死寂一样的安静。过了许久张成才接着说道：“我知道愿意帮助我的人有很多。但是我已经不敢再冒险了。起码，在我答应暗中阻止心语研究室出成果的这三年中，她们母子虽然没有自由至少也活下来了。”
谈到往昔些许旧事再次盘旋心头。辰星颓然：“当年我只知道你家中遭逢巨变，只当你因为双亲离世伤心难过。却不曾想有如此大的隐情。共事三年对你的遭遇我们竟一无所知，到底是我这个朋友做的不合格。虽然没有用还是说一句抱歉。那么，除了阻碍研究进程，你还帮他们做过别的事情吗？是不是张氏绑架的他们，你有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指控他们？”话一说完辰星就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话说错了，大错特错。
张成摇头：“没有了。研制平价药品一直是我，是我们的理想。亲手毁掉这个理想已经是对我最残酷的刑罚了。至于张氏。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做局。你说证据，有的话我也不会被控制到今天。现在即使我出面作证。空口无凭仅靠我一句话就定张氏的罪。辰星。你觉得可能吗。”
辰星无言以对。思索片刻方道：“你们之间怎么联系的，难不成一点痕迹都没有。”
“量子通讯机不会留下痕迹。现在你们只能找到一个，没有任何信息价值的量子通讯机。”
听到这个词汇辰星心知真的是毫无办法了。现在国内并未普及这种通讯机。只有保密级别极高的单位才会使用。如此血本。不知道该不该谢谢张氏对心语研究室的重视，不，是忌惮。辰星想说点什么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安慰么，太苍白了。现在自己再真挚再痛心，和张成相比也只是九牛一毛。还是指责张成。辰星自问假设自己处在张成的位置。未尝不会做同样的选择。
事已至此张成也无需再保留什么。继续说着：“辰星你知道背离自己信念的感觉吗？那种绝望，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体验。好在他们只是不想我们研制成功。没有要我做别的恶事。所以她们母子还算好过。后来我就一直盼啊盼。盼研究室关闭，盼她们母子失去利用价值。这样事情也许会顺其自然的解决。也许他们会放了她们母子，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原本这一切很顺利要不了多久，负债累累的心语研究室就会因为资金问题关闭。”说道此间张成绝望的脸上竟然隐隐透出几分幸福的模样。可惜这种表情只出现了一下，就被张成升腾到极点的怒气淹没了。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直欲打瞌睡的青梅。
“可是，可是你出现了。你就是地狱派来的魔鬼。你为什么要出现。当时在辰星要囚禁你的时候我就同时复制了钥匙暗中开了锁。你为什么不走。只要你走后我更改完配方。事情就会回归原本的轨道。”
青梅居然淡定的很。轻声细语：“听起来你是好心放我走，貌似我没走却害了你。”
“难道不是这样吗。早知如此，当日我一定杀了你，否则也不会再赔上苏瑾一条命。不，是两条。钰儿在回来之前就被接种了红蜘蛛的病毒。疫消丸有价无市。即使我现在把配方给辰星。也绝无可能在一天之内制成成品。等待钰儿的只有死亡。从他出生到现在。昨晚是我第一次抱他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张成的眼泪终于忍耐不住涌出眼眶。
青梅错了吗，当然没有。张成错了吗，以张成的角度来说并没有。自己呢，苦心孤诣煎熬心血三年。注定不能出任何成果，又错在哪里。一时间辰星居然不知该怪哪一个人。
是了是那个逃走的黑衣人。是白天慈悯的天使。晚间嗜化作厉鬼的张氏。只是既然张氏视配方如命。青梅是怎么拿到的。张氏又如何断定青梅手中的是真品呢。眼光扫了一眼青梅。辰星心知。只有这个女人想说的时候才会告诉自己。强逼无用。
收回恨不得剐掉青梅的锐利眼神。张成整个人全身都透着绝望的气息“后来的事情我不说你们也都知道了。曾经我也意气风发过。把治病救人当成我的天职和使命。不想命运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也曾怨过，为什么张氏选中的人是我不是你或者你。大概这就是我的命吧。上天给了我一双脚。可惜我足下无路抬脚就是绝境。”
“说到底你也是受害者，只要我和辰星不追究你不需要坐多久的牢。之前的事情虽然不能消失。但还是要活下去啊。”哽咽了半天的林文实在忍不住开导着。
辰星却是心知这些话已经太晚太晚了。张成的遭遇已经超过了常人能承受的范围。若是钰儿能活下来张成或许还能有些慰藉，可惜钰儿也要离他而去了。
一旁的青梅忽然悠悠道：“我现在没有配方了，你拿配方去和张氏换解药不久行了。”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只要你活着张氏就不会相信我手中的配方已经销毁。既然她们母子是因为这张配方丧命，那就让这张配方为她们陪葬。”
青梅这个刀子手继续补刀：“也对。不过总不能让我去死吧。这可不行。咳，我从不说谎骗人，为什么人们都不信呢。真伤心”
张成早已经懒得和青梅计较口舌之争。当下起身：“好了已经说了太多了。年我们相见恨晚的友情到此为止吧。曲终人散不再相见。如果可以我希望再没有来世。不会再相见。不会累及家人。不会害了苏瑾一生。”
林文还想说些什么被辰星一把拉住了。现在的张成虽然活着，可和死亡也没什么分别了。时间的洪流中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能有几个。都被无情的命运摆弄。没来由的辰星转头看了一眼青梅。辰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从青梅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
打了个哈欠青梅查觉到审视的目光。没有看辰星只慵懒道：“看我做什么，和我又没关系。我都没计较他害我被冤枉的事。够大度了。”辰星简直被青梅冷心冷肺的神情气的五内郁结。青梅和初见时一样冰冷，一样目无下尘。
前事回旋。彼时一个被忽略的细节突兀的出现在脑海。辰星心头一亮下一刻。已经拔脚狂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