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某个角落，正上演着一出闹剧。
“畜生？哈哈，你骂我是畜生，大家听见没有，这臭女人，她骂我是畜生！”光头男…也就是叫赵能的男子，他的嘴巴咧的更大了，手捂着腹部，仿佛是笑弯了腰。
不过，这形象在外人看来，却是状若疯魔，配合他脸上特意涂上的色彩，活生生一个疯子形象。
“哈哈！大家别听这人乱说，这人是个疯子，专门闹事！”木板上的老头被那射飞镖的女子解了下来，面上依然带着谦卑的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拱着手朝着四面的观众解释。
只有女子依然一脸的阴沉，现在老头侧后，阴影笼罩着，眼角瞥着光头男，透着一股不屑和怨怒。
“我道如何，果然是个疯子，不管他，不管他！”周围有人仿佛忽的了然，摇头失笑道。
“原来如此……”
“疯子，可怜…”
人群又恢复了喧闹，突然出现的疯子，无非给他们造成一些观看节目的小水花，没有人愿意因为一个疯子的话而和他同流合污，若是真信了，那样岂不是落人笑柄？
“果然，死老头，你还是比我会说话些……”
赵能缓缓抬起身子，嘴巴咧开、笑着，双眼带着血丝，声音却森冷无比。
他弓起腰，脚尖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你要干嘛？！！”突然，老头惊呼，却是那赵能脚下发力，直直的冲了过来，面容狰狞似虎豹吃人，将他吓了一呆。
“疯子发疯啦！”有人惊叫。
在众人的一阵哄闹间，只见那老者慌忙间拉着女儿一个闪身，两人齐齐摔倒在地，幸而躲过一劫，再看那赵能，速度不降反提，手脚并用的便往那木板上撞去。
女子和老头也被他突然的袭击吓得不轻，忙着爬起身，不管一身的灰土，匆忙躲远了。
“哐当！”木板碎裂，一块块木屑飞扬间，几块发黑的磁石也露出了身影。
房俊心里闪过一丝了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那赵能，一开始的目标便是那装了磁石的木板。为此不惜把头皮撞破，对自己够狠。
再看赵能现在的形象，一如既往地咧嘴笑，两腿拉开坐在地面，头上血流如注，一块带着半条眉毛的破皮耷拉在耳边，竟是被那大木屑硬生生刮下来的皮肉。
“哈哈，痛快，大伙看到了，这老头是骗子！”他就那样坐在地上，朝着四面解释。
真相的确大白了，不过……
“哗~”人群一下子散开，隐约间有人呼喊：“疯子，真是疯子，这要是伤了人，那还得了！”一个黑脸妇人边走边道：“哪来的疯子，扰人清闲。”
“呸！”
“没趣！”
……
人群四散，房俊袖袍大张，护着小宛和妹子，也随着人潮缓缓离去，不过视线却是一直没离开过那赵能，直到彻底走远看不见了才作罢。
看着四散的人们，赵能仿佛料到如此，看着一对对离去的老百姓，不仅不失落，反而张嘴哈哈大笑：“跑，接着跑，看你两能往哪里跑！”
四处一瞧，原来那两父女早就不见人影，却是跟着人潮神不知鬼不觉的溜掉了。
周围罕见的安静下来，赵能拖着身子找了个墙拐，往上一靠，嘴里呼着浊气，面容死气沉沉的，眼里逐渐有水花渗出，破皮的血迹混着黑灰干涸在脸上，若是胸口不再起伏，活像一个死尸一般。
时间推移，街面上那木板等杂物不知被谁收走，节日的气氛慢慢又隆重起来，人流反复，灯火覆盖此处，不时也有几个好心的人扔了一块两块的铜板在他面前，一切又恢复了和谐。
随着灯火，眼前逐渐模糊，赵能只觉得脑袋里似有千万只蚂蚁撕咬，他只能努力扣着地面的土，牙齿紧紧咬着，心里的苦涩味道越发浓厚。
“呵呵，要死了么？”他心里如此想着，思维发散，一幅幅画面流转眼前……
“铃儿，看我给你买的什么！簪子，喜欢吧，瞧，还有几个小银片……”
“铃儿，我就来你家提亲啦…”
“铃儿，你真美…”
“铃儿，看咱们孩子，多像你，嘿嘿…”
“……”
“臭婊子，你竟然干出这样的事，妈的你还是人…”
“爹…呜呜…”
“你就是个za种，滚去和你那没心没肺的亲爹过去吧……”
“我就该死…”
……
星月轮转，灯火逐渐熄灭，月光合着阴影笼罩在赵能身上，更为他的面容染上一层灰败。
“年轻人，有没有吃的？”
子夜时分，一个老叫花披散着灰败发臭的头发，一张枯痩的面孔映入赵能眼前，他的小眼睛四处乱转，一点也不像一个老者般慈祥。
“滚开。”赵能眼珠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嘿嘿，别这样冷漠嘛，小伙子，你看地上这样多的铜板，要不要老头子我来帮你花花。”那老头子贼眉鼠耳，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地面上路人丢下的钱财，仿佛被吸住了一般。
“拿走，然后滚！”地上的钱财，别人的施舍，赵能不屑去看，别人的可怜，只会让他心里越发的对自己愤怒。恨自己没本事。
“呦，小伙子，你这光头不错啊，怎么，不记得爹娘啦！”老乞丐边捡取地上的铜板，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赵能瞥了一眼老头，没有理他。
“嘿嘿，你人不错。”那老头把钱币呼啦啦的装进怀里，满是黑灰的双手拼命的相互搓着，走过来又仔细瞧了瞧赵能，又道：“你到底咋了，钱也不要了，看你挺上道，明天老头子我带你去要饭去不？”
“不去，我不是乞丐，老头，你快走吧，别管我。”赵能不晓得哪里会突然出现个如此厌烦的老头，不耐烦道。
“唉，既然你不愿……那就罢了，不过，好歹拿了你的东西”老头揉了揉下巴，一团黑灰便往下落。
只见他突然一怔，似乎想起什么：“小伙子，我这里有几本书，不如你看看，抽一本，就当书费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