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芸笙的住处十分简陋,到处都是破洞能遮风挡雨就已经不错了。
也是,年纪轻轻,就提早进入了“老年生活”成日却又只能靠算命糊口,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年纪尚轻,一早就有了终身难却的眼疾。
顾芸笙的眼疾可不是与生俱来的,那是他亲爹一手造成的。
顾芸笙的老爹顾海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特别是生下他以后,性情大变,越来越喜欢酗酒,深夜回到家还会迁怒于妻子身上。
娘亲每晚的惨叫声让人惧怕心疼,而娘亲每每想下定决心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儿离家出走,可那个混账顾海宁不是死缠烂打,就是妇人之仁:一哭二闹三上吊。
顾芸笙的娘亲本就老实善良,心一软就留了下来。
顾芸笙不明白究竟是如何的爱情让母亲还有留下这个家的心。
顾海宁又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娘亲在桃李年华嫁给了这么个烂人?
造化弄人,莫非是因为他那混账老爹的那副臭皮囊?
不可能!他娘绝不是以貌取人的女子。不过据说,他爹想当年确实是个万人迷,唉!那时候他娘还只是个卖蘑菇的小丫头。
唉!孽缘啊!
偶尔静下心来想,他自己会不会就是这个家这个婚姻的最终祸首,破坏了整个家的感情?
不!顾海宁才是!
“杀人犯”!是他扼杀了他亲儿子的前途!他亲手带走了他亲儿子的光明!他娘临死前,他都没有来看一眼!一个男人究竟是如何狠下心抛下自己的妻儿不管不顾的?!谁能想到一个十岁孩子所承受的是如此大的疼痛!
“啪!”顾芸笙心烦意乱,一个踉跄,不小心将桌上的茶杯碰碎在地。俯身去捡破碎片又扎上了指腹。
“嘶,”他冷冷自嘲道,“呵呵,果然,一个瞎子能有什么用?”
顾芸笙眼睛虽在,但如同瞎子一般什么也看不到。
你说他恨吗?
恨!恨之入骨!他巴不得让顾海宁下十八层地狱!
可,逝者已逝,还有什么意义呢!?
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他唏嘘着,仰头扶额,自我安慰道:“罢了罢了,浪得几日,是几日吧!”
翌日
不知是不是昨日撞上了瘟神,那小妹妹竟早早的就在他的必经路上侯着了。
“咳咳,死瞎子站住!”
顾芸笙现在听到这声音就浑身不自在,因为每次他的声音一出现,绝对没好事。
对此,他能做的就是——跑!往死里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珍爱生命,远离疯婆娘。
顾芸笙谁看不见,但身手敏捷,判断力极强,所以逃跑路线基本都是人少之地。
这疯婆娘脚力惊人啊!还是个女孩子吗?!
神游之时竟意外撞上了县令的马车。
完了,今天踏马就不该出门!
“大胆贱民!县令爷的马车都敢撞!”
“是谁敢冒犯本大人啊!不知道这是本大人的马车吗!?”车中的大人显然生气了。
靠,这疯婆娘可还惨我了!
顾芸笙额上已全然冷汗,干瘪的唇瓣半张开,却不知如何解释了。
“大人饶命!我家哥哥他的眼睛看不见!冒犯了大人!”陈婉儿见情势不对,立即上前扶住顾芸笙,开始了她的独角戏。
“您不知道,小女的娘亲方才刚断了气,哥哥太自责了就独自跑了出来!大人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您饶过哥哥吧!”
“行了行了!大白天的真晦气!滚滚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慢走!小女这就滚的远远的!”
待马车远去,顾芸笙才开口道:“方才,多谢了。”
陈婉儿莞尔一笑,扶着他来到安全的一角歇息。
“你没事吧?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顾芸笙阴沉着脸,眸中闪过敏锐,薄唇轻齿,道:“小妹妹,偷东西可不好哦~”
陈婉儿微滞,支吾道:“死瞎子,我,我方才,可,可,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命的!你,竟然想诬陷我!”
他不是瞎子吗?操了,他怎么知道的?算出来的?
“拿出来。”他语气不冷不热,仔细品似乎还有一丝怒气掺杂其中。
“拿、拿什么?”陈婉儿言语吞吐,眼神飘忽不定,完全被某人“看穿了”心思。
“小妹妹,年纪轻轻学人偷东西可不好,更何况还是官爷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完了,怎么说出来了!她强装镇定,理直气壮“反正他们的钱估计也不干净偷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对了,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顾芸笙勾唇道:“你多大年纪?”
“十六啊,怎么?”
“才十六?啧啧啧,偷盗技术挺娴熟啊。你家里人没告诉你,偷东西不好吗?”
陈婉儿攥紧拳头,喝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家!更别说什么家里人说没说过!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还不是拿着算命旗杆到处招摇撞骗!”
招摇撞骗?这婆娘误会了吧?虽然我的能力是有许多人不信,可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咳,抱歉。我,不知道……算了,我走了。”他弹冠振衣,准备起身离去。
“诶,你别走啊!”
顾芸笙强行拧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你到底要干嘛?从刚一开始就跟着我,我无财无色追着我有什么好处?”
“我,只是想还你东西啦!”
什么?还,东西??操!为了还个东西追三条街?!
顾芸笙简直石化了,他扶额,伸出一只手,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牙道:“给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