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靠近近花王山时,被随处生长的似莲花般大小的五彩奇花迷得呕吐不止,妖力稍弱的当即昏倒在地。狼王急迫难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尤大蛟说道“此处虽是妖精居住,但她们为了想过些与世无争的日子,在这花王山近处种下许多的奇花异草,溢出的香气是有毒的。神仙凡人没事,不过妖怪闻到了就会中毒,越往山里走毒性越大。以往我只是来买药材,跟我一同来的妖怪只能在此等候。”
狼王奇道:“此山灵气浓郁,不止山里的奇珍异草能够茂密生长,在此修炼的妖精也必定大有溢处。如此灵地怎能与世无争?”
尤大蛟道:“你挺眼贼的,我劝你别打这里主意。以前也有不少妖怪想来霸占此山,结果...”尤大蛟耸了耸肩膀。
三公主让尤大蛟带路快些进山,星屠的气息已越来越弱耽误不得。还有星屠体内那微弱的龙魂也有些岌岌可危。
尤大蛟正色道:“过了前面廊桥稍口,交了银钱就可以上山买药了。只是狼群不宜上山,且不说花香气味他们受不了,稍口的妖精也不许我们这么多人上山。”
一行人中的三人面面相视,三公主本是仙龙一族上山无事,尤大蛟师徒是道门中人对山中灵气自是向往不过。星屠后来怎么成魔三人不知,不过原是西蜀道门中人料想也无妨。尤大蛟和三公主看向狼王,这一路急走忙逃之下。对这个能驾驭白极仙镜又是狼妖一族首领的人,到底是正是邪还知之甚少。狼王抚摸一只躺地哀嚎的幼狼,神情显得的不太自然。尤大蛟瞧在眼里,连想到龙王门南太仙一掌劈开丛林时,对狼王叫骂的那几句话...早年听师父说起浮霞山有位名为“冠珠”的女狼王曾和人类相恋...更重要的是,那女狼王属魔教四大魔女之一!想到此,名心下明了三分。大大咧咧的随口道:“嗨,去他娘的,能上山便上,不能上便不上。没甚稀罕的。大战铸魔和龙王门的经过归功于大家团结一致才能过关斩将,仙家出败类,魔教出英雄。想那龙王门尚属玄门正教,不也干出人神共愤的坏事。我常年跟妖怪打交道,还没见到哪个妖精坏到这种地步。大家现在是友非敌,不必拘束太多。”
早已在妖林江湖中习得见面亲,是敌是友三分熟的尤大蛟粗中有细的最后表达了能上山便好的意思。狼王开朗一笑,将脖子上一金刚圈取下戴在其中一头狼身上,爱惜的抚摸着狼群低声私语。示意群狼山下等候后。狼王起身背负着星屠,尤大蛟背负师父。一行人走过稍口的茅草屋,使了点碎银给放哨打差的山雀精。随后沿山路而上,一路映入眼帘的皆是各种奇花香品。遥远望去,万花丛容绽放争奇斗艳,姹紫青红相接遍布群山。漫山遍野的花圃簇拥着一间茅草和青木搭建的小山屋。小山屋居花王山正中,专为前来买卖药材的行人下脚行宿。花草香味此处最浓,一行人到达小山屋时,屋里屋外三间木房无一人影。只见门前有一首诗:繁花锦簇缠山翠,蜜蝶莺莺云中忙。似女千色含羞语,如临香海满乾坤。
门扉上刻着一副对联。
上书云道:白云深深、锦衣浅浅,情了君梦今朝归思处。
下书云道:青风徐徐、衣翼丝丝,思断伊人何处觅情方。
狼王笑道:“这花王山的女子都是这般痴情么?这么多花草药材就没有一种能解相思之苦的良药?”
三公主摆弄身前的粉红牡丹,轻掩口鼻道:“此山花香虽浓,但似有阵阵阴寒之意!”
尤大蛟嘘声禁语,朗声道:“在下泰山派尤大蛟师徒携驱魔大仙、修真之士拜见花王大仙!”
尤大蛟将几人略微改称了一下身份,三公主和狼王心领神会,逐渐收敛气息。眼下只为求药治伤而来,身份不必曝露太多。三公主本是仙家,隐瞒渤海金龙族身份就好,唯有狼王本身便是浮霞山驱魔修士。带领大群狼妖来此已惊动当地不少的精灵,如此便可减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至于星屠简称道人即可。天下玄门道士多有来此买卖生意,如此称呼平平无奇。若直报其名,西蜀大将的名头就足够这花王山的山精妖怪躁动不安。
这时,只听小山屋前的花丛中有莺莺啼声响起,入耳翠酥。彼时飞出四只红紫青白的雀儿摇身一变成了四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第一个女子怒道:“尤大蛟,你这次是来给本姑娘赔礼认错的么?你答应给我们丝绸几时能拿来!”
第二个女子娇道:“还有我的蒲扇!”
第三个女子嗔道:“我的褶裙!”
第四个女子喝道:“菊心、梅儿、紫竹不得无礼!”转而向尤大蛟施了一礼,说道“数月不见,尤兄别来无恙?”
尤大蛟和颜悦色的笑道:“劳姐姐们挂念,无恙,无恙!”语毕,尤大蛟将背上不曾引人注意的一件包袱取下,一一将刚才三个雀精所要的衣物挨个殷勤的送到了她们手中。最后满脸堆笑将一件镶嵌着玉石的大皮袄送给那四精中名叫墨兰的大姐。墨兰假意推辞,但仍然掩饰不住窃喜的姿态。
尤大蛟道:“各位姐姐,这次小弟前来花王山是有要事相求,我师徒三人为了多赚点银子好造办事物,不想师父和师兄遭到了妖怪伏击受了重伤,普通药石已然无效,几位姐姐能否带领我们去求一求花王大仙?求取些灵丹妙药医治!”
“何等严重的伤需灵丹医治!待我瞧瞧。”
尤大蛟几人刚上山时,墨兰等四精躲在花丛里一早便将几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若不是尤大蛟熟人,怎肯现身相见。尤大蛟自然也是明了。此刻墨兰故作瞧病走近狼王等几人身边查看。时老童和星屠躺在地上。狼王神色自若,墨兰掩鼻而过。再见到三公主冷艳的脸庞后,墨兰不由得也被这冰美人惊艳一阵儿。旋即转变成了有些嫉妒的神情。
“既然如此,我自去通报,就是不知道尤兄想求何药?”
“姐姐肯帮忙通传,小弟万谢。就是想求取一枚复血凝骨丹和花仙之品,不知花王大仙能否相赐?”
紫鹃姐妹三人听见尤大蛟相求花仙之品后喜颜瞬间变成了惊惧之色!唯有墨兰神情自若的说道“花仙之品?我花王山从未听说有此物,不知尤兄所说的是何物?”
尤大蛟笑道:“姐姐说笑了,小弟又不是第一次来到贵地,这满天下人皆知的花仙之品的人那是数不胜数,就连山下那群刚抓来狼妖们都知道。”
墨兰沉声道:“尤兄可能弄错了,我花王山从未有此物,不知此物是有何用处?”
尤大蛟当下黑脸一变,哭丧着脸道:“各位姐姐,明人不说暗话,咱们明话里也不打暗语。小弟的确听说了贵山的花仙之品有养魂之效,故特来相求。四位姐姐,小弟师门遭逢大难。眼看年幼的师弟被害,我却无能救他。要是师父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可怜的师弟呀...眼下只有花王大仙的花仙之品能够保住师弟的魂魄不会灰飞烟灭。还望四位姐姐代为通传,只要小弟能够拿出来交换的,一定不吝相求!”
尤大蛟声泪俱下,几乎达到了闻着伤心听着流泪的地步。到最后竟挽袖捂脸痛哭起来,墨兰等四人有些错愕的看着尤大蛟,以往那嬉皮笑脸的人竟有这般时候。
三公主和狼王皆是第一次来到这花王山,三公主虽然不知尤大蛟搞什么鬼。但听闻花仙之品有养魂的效果之后,大概了解了其用意,尤大蛟的哭声让她心里微微的有些暖意。狼王自上山以来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身为狼族首领,鼻子的嗅觉比起三公主和尤大蛟灵敏许多。满山的花草香味刺激使他连连打着喷嚏。似乎有些阴暗晦涩的腐败气味掩盖在花香的气味之下。在墨兰疑惑的观察下,两人皆是表情漠然的回视过去。
紫鹃几人半信半疑的瞧着问道:“果真....天下皆知?”
尤大蛟立即表现出难于置信的反问道:“难道你们还当成秘密?你们也该下山去逛逛了。老是呆在山里不知外面世道有多热闹!”
紫鹃几人窃窃私语,猜测着是不是哪个小妖精露了口风。墨兰哼声道:“尤兄复血凝骨丹还好说,只是....那“花仙之品”我可从未听说...也不知尤兄从哪里听来的。”
尤大蛟从袖管中掏出一物道:“凡事都有个例外,复血凝骨丹可以使银钱。“花仙之品”小弟愿将此物相换!想必花王大仙一定喜欢。”
尤大蛟将此物拿出,屋前许多花儿的灵气全被收拢其中,随即纷纷残败。三公主不识,只觉阴气浓重,似乎其中又许多怨灵。但曾潜伏在龙王中的狼王见过此物,乃西老翁之物名曰;蓄魂珠。龙王门虽说属明门正派,但私下里全是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西老翁就是以此珠杀人杀妖取魂吸灵来增加功力。龙王门在天下玄门之中算不得名门大派,其门中练功修仙的秘法向来不被外界所熟知。可西老翁年仅过百岁却有着仅千年功力。功劳皆是一半来源于此珠。想必是西老翁命丧囚龙城时此珠落在尤大蛟手里。狼王暗自摇头苦笑,真有一套!
蓄魂珠献出之后,墨兰等人露出了贪婪的神情,稍一纵放便立马隐没。尤大蛟眼轱轳翻转全瞧在了眼里,说道“四位姐姐,咱们都是明白人里不偷鸡,小弟要花仙之品只为给不幸遭难的师弟找一个容纳魂魄之地。其余别无所图,花仙之品的蓄魂之效不及此珠。可否成交,还请兰姐姐代为通报花王大仙。”
墨兰道:“花仙之品小妹的确从不知晓花王山有此物品,或是大仙从未告知奴婢等人,尤兄既是这般相求,我等前去大仙处,请教一下便知。”
“有劳姐姐!”
“那请诸位在此等候,待我们禀报花主是否有那花仙之品,再来答复诸位!”
墨兰接下尤大蛟从腰间拿出一袋购买复凝骨丹的金银后饶有深意的瞧了瞧昏迷在地的星屠道:“请几位屋里稍坐,我们去去便回。”语罢,四人飞身而起,朝峰顶飞过而去。
尤大蛟向几人道:“我们在此等着吧,山上禁足,还有些蜜蜂苍蝇之内小精灵巡逻呢!”
几人将尤大蛟师父和星屠抬进屋内,屋内燃起一盆篝火。时老童自进入花王山后,脸色已见红润已无大碍。但星屠气息薄弱已有危难之象,三公主运起族中密法探测之下也感受到弟弟的魂魄也越来越淡薄。转而向尤大蛟问道:“花仙之品是何物?天下皆知,我怎么从未听过?”
尤大蛟正准备盘腿运功疗伤,听三公主询问,尴尬笑了笑道:“我是骗那几只笨鸟的,以前我曾偷爬花王山峰顶。在后山见花王大仙曾用一容器纳进一男子的魂魄,多番打探之下费了好多银子才从那些小妖精的口中知此物正是花仙之品。炼制需时日也要三十六年终得一件,万物皆有灵性,花仙之品就是用这花王山中千千万万的小蜜蜂小蝴蝶等小妖精每日采集那些个奇花异草精灵小怪吐出来的精元之气。周而复始,凝聚成丹,锻造成器。如果真能容魂,想必如此灵器也能养魂。我们就可以将你弟弟的魂魄从秦星屠身上转进花仙之品中,等找到你弟弟的尸骨还有白极仙镜!就可以救活你的弟弟了!不然我才不会那蓄魂珠跟她们换呢,蓄魂珠太过阴寒有噬魂的坏处。可拿来跟那些大门大派换点功法秘籍还是挺好的价码。”
三公主略微动容的道:“谢谢你,可惜白极仙镜已经破碎...”
狼王道:“白极仙镜会极阴处重聚,但是下次出现在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尤大蛟问道“这么说来,白极仙镜曾经破碎过?又重聚过!这次又破碎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只是听说。”
“还未请教老兄为什么会来囚龙城,该不会是像我一样来寻宝吧?听闻老兄是浮霞山人氏?一会儿又会使什么昆仑山神锋术?老兄真是神秘呀!”
尤大蛟干笑着问询,却把听来的话问了一遍,眼前的狼头给他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尤大蛟的试问,狼王蛮不在意笑了笑。思虑片刻后,向尤大蛟抱拳道:“尤兄过奖了,在下浮霞山古长鸣,对逐龙神针毫无兴趣。去往囚龙城只因龙王门给浮霞山造出了祸事,那玄乙宗澜妙和澜雨二位师尊殁于浮霞山下,纵使在下一本善信,潜心修真。但由于家母的原因,被玄门正教一向视为妖魔。玄乙宗的劫难,在下百口难辩。只好自行查明真相,为浮霞山雪清不白之冤。”
“我也不是奔着他去的!”尤大蛟悻悻的抬着下巴一指远处的星屠,随后示意般往躺在身后的师父看了看。
屋内的尤大蛟和狼王还有那像冰一样的美人都离独自躺在一边的星屠保持着一段据房屋大小的宽敞度而衡量的能拉开的距离,只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本能离得老远。现下三人面面相视,都才察觉出来坐得有点远,都没有往星屠边上靠的想法。尽管囚龙城中一役,彼此也算相识了,也一路带着昏迷的星屠赶到这里,但这个曾经让无数的妖魔也好修道之人也罢谈之色变的大魔头实在让人畏惧。几人都心下隐隐有种恐惧,怕醒过的星屠不突然不认识自己。那真是一头黑云。
尤大蛟干咳了一声,率先打破了几人的思虑。
“哎呀,对了!古兄,跟我们讲讲浮霞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不要文绉绉的,大家都是生死之交,不必客气。我生性粗野不喜礼数。常年跟一帮妖魔鬼怪打交道,见的鬼比见人多。自我下山以来,这天下发生的大事无非就是人间贪官污吏害人,山精妖魔鬼怪偶尔抓一两个凡人打打牙祭。好像这近百年也没发生什么要紧的大事,不想在你家门口发生这样的惊天变故。还有人敢动玄乙宗的人呀!真是奇闻怪事近几天都蹦出来了,那玄乙宗可是玄门顶尖呀!出的仙家大神也是最多的一派。这么轻易就被劫了,想必龙王门又帮手吧?”
狼王古长鸣疑思,郑重点了点头道:“对,我相信除了龙王门还有帮手。而此次伏击也并非偶然。是在玄乙宗跟天清教定下的时日,才派遣澜妙澜雨二位师太护送白极仙镜和寻妖剑前去天清教,澜妙师太和澜雨师太两人皆是功力高深之人,早已修得仙体,法力高强,可见玄乙宗的重视。龙王门四老虽强,但想从两位师太手中夺走白极仙镜和寻妖剑并非易事,更何况要杀害两位师太以及门下弟子多人。定是还有高强之人相助啊,我疑惑的是为何要嫁祸我浮霞山?”
古长鸣有些伤感,逐渐说起一月前浮霞山发生的惊天变故。那日是跟往常一样再平凡不过的一天,狼群来报,狼王前往山下查看。山下的遍地鲜血,山崩地裂,满目狼藉。显然经过一场大战,是何人所为尚不得而知。不过,狼王在现场发现一个月牙形状的图案。不久,因为浮霞山下是去往天清宗的必经之路,而那日正是玄乙宗的澜妙和澜雨两位师尊护送千蝶仙子的嫁妆白极仙镜和寻妖剑前往天清宗。路上遭到伏击就是她们,澜妙和澜雨两位师尊已经遇难。天清宗和玄乙宗均派遣门人前来我浮霞山问罪,因为澜妙和澜雨两位德高望众的师太遭此不幸。天下玄门正教之士纷纷来浮霞山寻衅滋事,更有过分的打着为两位师太报仇的名号逼问白极仙镜和寻妖剑的下落。狼群也因此死伤累累,狼王有些落寞看着星屠身边的寻妖剑。至此之后,狼王只得率领群狼倾巢而出,盼望早日洗雪冤屈。
听到此处,尤大蛟抱愤不平的怒道:“哼,他奶奶的,浮霞山虽说是狼妖一族,可早就得其修行归属正道了!怎么还有人敢这么干?真他娘枉称正道。”
狼王会心的笑笑。
尤大蛟说完,立即想到以前自己跟一帮小妖打家劫舍的时候好像比这更过份。干磨磨嘴巴,有些不自然的偷瞄了一眼狼王,发现一切正常后,干笑道:“你接着说。”
“浮霞山方圆千里以内皆是凡人村落,常有鬼怪袭扰,百姓苦不堪言。狼妖一族常为百姓除妖降魔,平民百姓三灾六病也常布医施药保一方太平,驱魔人的名号也由此而来。上天有好生之德,狼妖一族修为有道,正教之士也将其归属为正道。可是...”狼王站起身来,走到小茅屋的窗户边上接着道:“妖怪毕竟是妖怪,即使修为良禽,善始善终。也为人类所排斥。”
“我曾听族中长老说过,龙王门惯于采夺世间幽魂,淬取阴气练功。月表为阴,那个月牙图案正是龙王门独有的门派阶别。所以你最后找到了龙王门,可曾见过我渤海金龙的尸骨?”
狼王思绪半晌儿,向三公主道:“不错,那个月牙团案的确属龙王门的暗号,可龙王门极其隐蔽。龙王门几个老鬼全都是道行高强之人,就算比起修炼了上千年的老妖怪也不遑多让。我也是多翻打探,侥幸抓了一个龙王门的使徒才知晓龙王门第府的所在。不曾想到刚潜进龙王门没多久就被铸魔暗施诡计曝露了行踪,不过当我被东方赫三老追赶离开龙王门时候,隐约听到东方赫吩咐西老翁收好龙骨之类的话。想必你弟弟龙骨就在龙王门中!”
“龙王门祸害你家小金龙干什么?要龙骨么?”
尤大蛟想起在囚龙城里铸魔找星屠索要神针的事来,只因当时小命危在旦夕没有将他和星屠的对话放在心上。此时想起来,铸魔来囚龙城找秦星屠好像也是为此!
“近几年来不断有龙族一类失踪,或者说近千年以来,常有仙龙族或是妖龙族下落不明。四大仙龙族里,除了我弟弟被害以外,天池玉龙一族已上千年了无踪迹。西海蛟龙也许久不见动向。南海圣龙也是沉静了数百年未曾见闻。”
三公主忧心思却,牵挂弟弟安危。双眸泛了晕红。自幼年记事起时起,渤海的老龙皇就离宫未归不知去向。族中长老垂垂老矣,幼年的弟弟被害。自己是一月前回渤海龙宫,宫里长生殿内,弟弟的元神灯灭才知晓弟弟被害。施展族中秘法探查弟弟魂魄,一路追查道囚龙城。不想弟弟的魂魄竟是从白极仙镜中吐出,身为仙龙一族,三公主自然从小便听闻白极仙镜这似亘古年间便已然存在的上古神器。通常凡开九窍的妖怪或者修仙之人即使被杀身消躯毁,但只要魂魄尚在便可炼制躯体再度复生。可白极仙镜此等神器则与寻常刀兵不同。以往玄乙宗常用于降妖伏魔,摄杀十恶不赦的妖魔鬼怪。一旦被杀,魂魄摄入白极仙镜内不稍多时便会消失于幽暗的仙镜之中。弟弟魂魄已从白极仙镜逃出,但已被白极仙镜噬伤。若不及时还魂尸骨复活,只怕大罗仙界的神仙也回天乏术。
渤海龙宫倒是有宝物能供养魂魄,只是弟弟魂魄尚在秦星屠体内,三公主也曾试图将之取出,无奈无器可容纳。受到白极仙镜噬伤的灵魂不一会儿就会烟消云散。三公主望向尤大蛟轻问道:“不知那花仙之品....真能有养魂的奇效么?”说到此,三公主恳切的望向尤大蛟。
似是知晓这位冰美人的眼神之意,尤大蛟干搓着手,焦急的站起身来在小屋内来回踱步。竟有虚汗冒了起来,焦急道:“这几只鸟不会是真下山去逛逛了吧?”
狼王嘘声道:“有人来了!”
星空夜下,远处未见人影,却有一股清馨透脾的草木芬芳香气袭来。不一会儿,叮叮当当的好似风铃击乐声由远而进的传来。
尤大蛟几人注视着关闭的小山屋门,轻轻的打开了。进来了一群有如脑袋大小的蜜蜂小精灵,扑腾的翅膀上各挂着一串儿像铃铛的红色奇花。花蕊里的花芯上下抖动时击打着花瓣,竟然发出了有旋律声动。声声翠耳,尤大蛟听得有些陶醉,摇头晃脑的跟着音声的节奏讪笑,跨着步子往那小蜜蜂群里走去。
“小心!”狼王眼色徒然变厉。一把将尤大蛟拉进身旁。弹指一束劲光射在尤大蛟眉宇之间,“急化破魔之咒”一声轻喝“破”,尤大蛟当即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叫骂便伏地大口呕吐。眼泪鼻涕加在一起污秽了一地。
三公主跃起身来,凌空“嗷哞”一声龙吟。震散了精灵的花迷乐声。
“奶奶的...这是何意?这就是你们花王山待客之道?”尤大蛟将黄胆水吐了好几大口才止住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头晕眼花还未站稳就虚脱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小蜜蜂里无人回话,被三公主的一声龙吟震的五昏三撅,东摇西撞的退出门去。换了四只像天鹅一般大小的蝴蝶簇拥着一个精致的花篮飞进来。
“尤道长请勿动怒,只因复血凝骨丹贵重,小山屋不知还有何人在内。故而花王大仙交代需探明货主才可将之相受!”
四只蝴蝶小妖精尖声细语,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恭敬的说完之后就将花篮恭谨的呈到几人身前。
“放你娘的狗屁,这屋里有几人你家当奴才的会不知道?”
尤大蛟抹着鼻涕,两腿发软还站不起来。今天真是丢人丢大了,泛着泪花的两眼恨恨瞪着几只蝴蝶小妖精骂道。
“这的确是复血凝骨丹,以前我曾经买过。快给他服下!”尤大蛟坐在地上接过花篮,篮里的确有一枚散发着幽幽香雾的丹药。尤大蛟将复血凝骨丹仔细端查,确认无误后交给了狼王。
几只小妖精感受到尤大蛟一张又黑又青的脸色后,吓得阵阵后退,依在门扉处怯懦的说道“主人说花王山从无花仙之品,却有一件花王山的至宝“香魂袋”可跟尤道长交换。”
尤大蛟心里暗自好笑,说没有花仙之品不就是怕我们泄露消息么,挂了羊头还不照样卖的是狗肉。管他叫什么名字,只要能救活小金龙的魂魄就行了。干撇着嘴吧,装做勉强的口气的道:“那也行吧,道爷将就将就。蓄魂珠给你们,我们等着。不过下次来交货的时候在搞这种玩意儿,小心我一把火烧光你们的翅膀看你们还怎么唱歌跳舞。”
一群小妖精接了蓄魂珠,急急忙忙的逃之夭夭,尤大蛟小出一口恶气还未来得及高兴。狼王瞧着蝴蝶小妖精乌溜溜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一旁躺在地上星屠端详,眼神颇为阴暗。疑重的对尤大蛟道:“这群小妖精好像是派来试探我们的,恐防有变!”
尤大蛟大咧咧的挥了挥手道:“不会,我以前常来这里。她们是有点贪财,但从来没有失信过。”
复血凝骨丹奇效显著,星屠胸前凹下去的伤口渐渐愈合。气息恢复已显均匀之状,几人都松了一口气。此时夜已深,连日里激战奔途。几人中只有时老童依旧酣睡,其余已是疲惫不堪。尤大蛟抖抖精神,取来山屋里为招待客人准备的干粮清水裹腹。随后各自运攻调息。
夜,与花瓣之霜悄然相偎。浅浅蔚蓝的夜色将优雅的小山屋融洽幽静思长。清风徐徐,漫山遍野的奇花中花芯散发着绿油油的光晕,闪闪发亮的萤火虫聚散无常的跟着花浪点缀。无人搅扰,悠然自得。幽幽的花香阵阵弥漫过屋顶茅草,波起浪香沁人心脾。吹进小山屋内,油灯摇曳着回应。席地而眠的几人吸吮着香气,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眉头舒展开来的星屠仿佛闻到了心中那个思念的人儿身上独有的香气,青青的草地上花儿也是那么美。她靠在他的肩头,拨弄着的他的长长的头发。他轻摘一朵在手上,一瓣一瓣的拔去花瓣。她拍打了他的手,嗔怒怪道:“那花儿有什么错你要这样对它,让我师妹草灵儿看见了又要用毒药收拾你了!你毁了她辛苦栽植的灵花。”他笑道:“你不要告诉她不就好了。”她哼道:“休想,就算我不说,这些花儿也会告状,它们会说话的!”他一拍脑袋道:“多谢告知,我全拔掉,你也是同犯...哈哈!”她气急的拍打着他。他抓住她的手,望着她眼睛问道:“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么,永远记住我的样子放在心里么。”
她回答道:“永远刻骨铭心...”
那些落在地上的花瓣在两人拥吻下纷飞,洁白的花瓣飘然死去,慢慢的变成了毫无生机的枯叶洒在草灵儿身上,她浑身血迹。空灵的瞳孔怨毒的看着星屠,草地变成了慌山血海。千蝶已从他怀里离起,在他对面扶起奄奄一息的磨叶问道:师妹...师妹是谁害你,磨叶遥指星屠。星屠震惊,步步趋后倒去。望着千蝶仇恨的泪眼连连摇头,猛然间,千蝶一剑刺进他的胸口...。
星屠捂着受伤的胸口步履踉跄的独自走在山间小路上,四周全是狰狞的笑声。那笑声十分熟悉,有的凄惨,有的张狂。但觉似曾相识,也陌生如鬼哭狼嚎。突然间,一个小鬼跳将出现他身后,一掌重击在他背上。他一口鲜血喷出,尚未倒地,那小鬼立即浮现在他身前,一个拔血罐往他受伤的胸口摄去。他说了句...拔蜡鬼...你敢...,话未说完。他身体里血瞬时被抽空,缓缓的永远倒了下去...
一阵阵心痛使得星屠渐渐的苏醒过来,他捂着胸口慢慢来,擦拭去眼角的泪,掀开身上披着的银色长袍见凹陷下的胸口虽已渐渐复原并且覆盖上了一层酱紫色。才恍然是一个梦!只是这梦让胸口依然有种撕心裂肺的痛。轻微的移动身体,身上的骨骼劈啪作响,疼得星屠感到阵阵眩晕,长出了口气。死里逃生星屠并未有多喜悦,钻心的疼痛全是百年前早已深入透骨的剑伤。胸口处上了掌印,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伤痕依旧留在那里。时间并没有让伤痕消失,拾起身边的寻妖剑,剑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凝固成片片斑驳,片片回忆也陆续的袭来。
百年前,八将之首的大将秦星屠出身西川巨贾之家,家境殷实。父母慈爱恬子情深,师门威望与玄乙宗连理成枝。得千蝶仙子至爱,佳人美眷羡煞旁人。但这一切都在一次次紧跟自己而来的祸事中戛然而止。
星屠思虑,似乎有人苦心经营使天下正教之士视我为魔欲杀之为快,是何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天清宗的卫蒙么?他想从我身边抢走千蝶!在骨剑山中,千蝶一剑刺向自己的那一刹那间...不,她不是故意意要杀死我,是因为我杀害她的同门师妹草灵儿仙子和磨叶仙子她才会那般对我。可是...我又何时杀害过她们...囚龙城...我不是死于骨剑山么?怎会葬身在囚龙城里?
星屠的思绪渐渐紊乱,一阵阵心酸的往事涌上心头,面色苦恼的抱头痛吟。活着却要承受这般痛苦,倒不如永远别再醒来遭这人间之罪。
天边已现鱼肚白,微弱的阳光即使再少也能刺破万里层云划空而来,带给人间勃勃生机。一
缕阳光照在星屠白皙的脸颊上,透过窗户,星屠被反射成金黄色的双眸也呆呆的看着这人间的繁花盛开和草木莺语,痴痴的难于言怀。
与他星屠一同苏醒过来还有尤大蛟的师父时老童,闷声咳嗽了几嗓子,两手捂着头惨叫着坐起身来,如铜钱的两只老眼泛着泪花,对靠近前来的尤大蛟和狼王人无所知晓。慌得尤大蛟手忙脚乱,最后还是又一把将师父抱在怀里。狼王见不知所措的尤大蛟急得像个孩子,安抚着师父的样子感到又滑稽又温馨。蹲下身来,捏指成法贴在时老童背上查探了一翻,不料时老童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被人用法力侵入,立即砰跳起身来找他那把青钢大风刃。
还未见明四周,就见眼前一个身材魁梧,面黑胖实的道士跪在他面前哭泣道“师父,弟子终于找到您老人家了!”
时老童疑呼道:“你是何人?”
“我是你的徒弟尤大蛟,蛟儿呀...”见到久别的师父竟然不认识自己。尤大蛟伤心的抹着眼泪嚎啕大哭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你可让我好找啊...”
时老童抹抹眼睛,又抹抹尤大蛟哭花的黑脸。仔细的端详一会儿后,挥了挥衣袖拍打了两下尤大蛟脸。负手身后啐道:“糊涂...怎这般娇弱。”
尤大蛟有些愕然的停止了哭声,揉了揉就算红了面颊也看见颜色的黑脸。心里暗自怪呼道:怎么跟自己想象中的相逢没有半点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认识我?还是脑袋坏了?眉头一皱,尤大蛟两眼一翻。慢慢站起身来,拍怕膝盖,朝着师父拱手作揖道:“师父您别来无恙,徒儿这厢有礼了!”
时老童手捏胡须,轻轻点了点头道:“嗯...”手臂伸向尤大蛟,在尤大蛟应勤的搀扶下慢慢的又盘腿坐回原地上。
“师父,您不知道,弟子找得你好苦啊!”
“苦个屁,我不是一直都在囚龙城么。”
“师父,您在囚龙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是怎么死的?”
“死?混账,你盼着我死啊?”
尤大蛟揉着头顶被师父敲出响声的两个暴栗,难为情的看看狼王和一旁的三公主,两人都静静看着师徒两相认和交谈,全程没有一点打扰。
不知该如何向师父诉说昨日前几人在囚龙城的经过和所见所闻,尤大蛟怕惊吓了师父。自小在师父身边长大,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师父虽有道行,功力也算高深,但其实胆小怕事。见到坐在地上的师父不断怕打着自己的脑袋,独自细声碎语。难道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尤大蛟望向狼王。
狼王轻声道:“他已无恙!”
狼王话音刚落,时老童脸色骤变,颤抖着身体叫道:“我死了...我已经死了!啊...”
时老童仰天一声长啸,之前昏暗的双眼陡然变得惊骇万分,脸上青筋凸起阵阵跳动。老迈的身体顿时颓废下去。痴呆的靠在尤大蛟怀里,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为何...为何...那是为何。为何会如此?我在哪里...”干枯的双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挣扎几下便昏死过去。
狼王示意尤大蛟不必着急,当即盘腿坐在时老童背后运动。狼王推平时老童后背,将一股股暖力运送进时老童七经八脉之中。不一会儿,时老童面色随即好转。
“尤大蛟师徒多次承蒙古兄相救,大恩不敢言谢,望来日再报!”
尤大蛟郑重的向狼王行礼,推功活血将功力助送救治的方法尤大蛟也会,但却能感知不如狼王的功力雄厚深沉,一旁站着都能感受那狼王身上涌出的功力与泰山派道家的功法相比起来更加的暖人心肺,貌似更加皎结纯正。真是深不可测,难怪能控制白极仙镜...
“尤兄不必多谢,我理应相助。白极仙镜破碎,令师尊已重新获得生命和自由。身体其实并无大碍,只是过于激动,歇息片刻就好。”
本想将师父安歇在地,不料时老童晃晃悠悠复又惊醒过来。尤大蛟急忙上下抚顺师父的胸口,安慰着师父。“师父莫惊,师父别怕,都过去了...”
时老童拍着尤大蛟的手臂,老泪纵横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尤大蛟确信师父活过来了,狼王蹲下身来,朝着时老童拱手道:“晚辈古长鸣拜见前辈!”
三公主也朝着时老童行了一礼道:“拜见前辈。”时老童望了望两人,悲伤难忍,随意摆了摆手。
“师父,囚龙城中到底发生何事,您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尤大蛟也泪眼婆娑,哽咽难忍。时老童抖抖衣袖,摇了摇头悲哀道:“都怪老夫害苦了鹏甲道人和岳公呀!老夫罪该万死...万死难辞其咎啊!”
尤大蛟听闻师父所说鹏甲道人和岳公,想来当年定是伙同师父一起的去的囚龙城。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了,可是为何在城中所见铸魔使用白极仙镜召唤复活的傀儡人群中没有见到二人,鹏甲道人尤大蛟从未见过,那日偷上皇途宗时也没有见过鹏甲道人画像之类的可辩事物。可那岳公尤大蛟儿时便得见过,正是崂山派掌门人岳松阳。正想问询师父那岳公两人的下落如何,又听见师父絮絮叨叨接连说出许多名字和一些他进囚龙城时并未见到的异象。尤大蛟听得头皮发麻,狼王和三公主也回忆之前进囚龙城没有见闻过。时老童擦干眼泪,呆坐了一会儿。待到整理清楚思绪过后,陆续的诉说起十年前的他前往囚龙城的事。
那是近千年以来从没有人或者妖怪去过的地方,即使是时老童这样勉强活了几百年的道家修仙者也从来不曾听闻人间有此地。凡九州之生灵昆羽,无不上数佛道天界下记六道九司。但是那里却似乎是个被三界遗忘的地方,也不被阴曹冥司所记录的地界。如果不是十年前山下近内多有妖鸟害人,有善民来请时老童下山伏魔救世,偶然间见得一群浑身乌黑的妖鸟,时老童或许一生也绝想不到会踏进那囚龙城中,直至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