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隆春,沐浴朝阳。
第一缕阳光升起,透过窗户照在伍云逸脸上,他被猛烈地推门声给闹醒,睁眼看着床边站着的大姑娘,一副被扰人清梦地模样,不耐烦地道:“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
“哎呀……袖儿姐,手下留情……”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伍云逸,下一刻秒怂,还被揪着耳朵从床上给拎了起来。
“哼,不是很神气吗?你倒是继续神气啊……”
“伍云袖,再这样休怪我不客气了……”伍云逸侧目以对,两眼瞪得宛如铜铃大小。
“哼”
伍云袖手下力道加重,扬眉道:“你倒是不客气让姐瞅瞅?”
伍云逸咽了口唾沫,见她软硬不吃,立刻卑躬屈膝,就像是仰望神主的奴仆,楚楚可怜地道:“袖儿姐,我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看你诚心的份上,姐姐暂且绕过你。”伍云袖昂首傲视,有如征战得胜的女将军,双手叉腰居高临下道:“家里要来客人,父亲……”
伍云逸揉着解脱的耳朵,忽然伸手抓住伍云袖手臂猛然一拉,猝不及防的伍云袖被这一拽,脚下重心不稳趴在了床上。
“啊……”
花容失色的伍云袖惊呼一声,本能性往起爬,腰间却忽然一重,直接又给压趴了下去。
只见伍云逸正端坐在她腰间,骑马一般拍打着伍云袖浑圆的屁股,叫嚣着:“服不服?”
伍云袖黑着脸紧要牙冠,任凭伍云逸的蹂躏誓死不服,倔强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
“不服是不是?”伍云逸眼珠转了转,腾出双手脸上露出一模阴测测的坏笑。
“啊……哈哈哈……伍云……云逸,你个小混蛋,快……快停手……”
伍云逸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贼笑道:“服不服?”
伍云袖笑的眼泪直流,心中虽然多有不服,但是被挠着最敏感的胳肢窝,也只有认栽,咯笑不止断断续续道:“服……快停手……”
伍云逸一脸得意地收了手,学着伍云袖先前的口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弟弟就暂且绕过你。”
伍云逸刚跳下床,整个人就愣住了,脸上得意的笑容立即收敛,轻唤了声:“父亲。”
伍云袖闻言也赶忙下了床,然后整理了仪容,也轻唤了一声:“父亲。”
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伍成元,一脸黑线泛起了红晕,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伍云逸一眼,随即拂袖而去。
伍家姐弟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随即伍云袖恶狠狠瞪着伍云逸,恨不得窝把窝把给他塞进茅厕去。
机灵的伍云逸见势头不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心念即到拔腿就跑,还不忘做了个挑衅的鬼脸。
“哎呀……”
因为溜的太急,伍云逸出门时不甚被门槛绊倒,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当真应验了那句“风水轮流转,得意别忘形。”
“别……腰断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伍云袖虽然身为女儿身,却活生生得了爷们的性格,这句话对她也绝对好使。
伍云逸越是挣扎,腰间的脚力越是沉重,只能放弃抵抗暂且从了:“袖儿姐,手下……不,脚下留情。”
“哼。”伍云袖冷哼一声,道:“父亲让你去买菜,回来再收拾你。”
伍云逸常常吐出一口气,刚准备爬起来,却不想伍云袖又反身回来,对着他腰间就是狠狠一脚。
“哎呦……至于这么狠?”伍云逸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腰闪了?”村口肉铺老板将切好的肉包好递给伍云逸,见他哈着腰,忍不住多嘴问了句。
“别提了,遇见个母老虎被踩了。”伍云逸接过包好的肉,一脸的不悦。
肉铺老板皱眉凝望着他走远的身影,抓耳挠腮嘀咕着:“这山城什么时候有老虎出没了?还是母的……”
“下脚还真狠。”伍云逸拖着狼狈的身子,提着一篮子菜,步履艰难地穿过集市。
“九龙真体逆阴阳,八方归命煞四方,实乃命也,可叹……”
伍云逸转过结街尾时,忽然听到这么一句没由头的话,整个人忽然愣住,然后转身侧目而望,拐角处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一位中年术士。
他还年轻眼力也好使,刚才明明未曾发现有人的踪迹,这凭空出现的术士,着实令人惊悚。
青天白日下,伍云逸自然不信鬼邪之说,胆也肥跟着了起来,走上前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他身穿墨龙丹青白袍,手拿一纸折扇,上面浓墨一个“命”字,颇有几分得道算命先生的模样。
若不是他眼角纹被伍云逸看在眼中,倒真会将他当做了自己同龄人,显见保养极好。
由此可见绝不像一般风餐露宿的街头术士,如此不仅令伍云逸心生疑豆起来。
白袍术士似乎察觉到伍云逸的疑虑,露出一个和谐高深的笑容,道:“公子可有兴趣算上一卦?”
伍云逸嗅了嗅鼻子,露出一口大门牙笑了笑,随即又收敛起来,目无表情地道:“没钱。”
白袍术士微微皱眉,随即展颜笑道:“区区三文钱,公子又何必吝啬?”
这种街头算卦的江湖术士,多半都是骗人钱财的主,伍云逸怎会不晓得?只不过他先前的那句话,令伍云逸心生好奇。
“三文钱也是钱,你若是说的准我付钱,若是不准一文钱也没有,你看如何?”伍云逸眨着眼睛盯着他,笑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白袍术士侧目盯着伍云逸,端详片刻轻轻摇头叹息一番,随即坐下摊开面前的桌子,又挪了个凳子给伍云逸,道:“请坐。”
伍云逸咧嘴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菜篮子坐下,道:“先生是看面相呢还是要生辰八字?”
白袍术士没理睬他,而是专注盯着伍云逸脸庞看着,大概半盏茶的功夫,又屈指掐算一番,酝酿了片刻,摇头道:“公子近日必有祸事。”
伍云逸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了句:“是个算命的九个都这般言辞,是不是又得出钱讨要免祸之法?”
白袍术士刚准备解释,不想伍云逸起身就要走,白袍术士也没急着起身追赶,道:“你乃九阳命格,是否承受着体内炙热蚀骨之苦?”
伍云逸盯着白袍术士摇头道:“知道这事的没有千儿八百,也不缺你一个,你这是打听清楚了来下套,可真是下了本,可惜小爷没有钱给你骗。”
话已至此,伍云逸也不想多听废话,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白袍术士一人侧目叹息。
伍云逸拐着菜篮子迅速回到家,午饭很快就张罗好了,忍不住问:“父亲,谁要来啊?这么大张旗鼓的。”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伍成元慌忙起身前去迎接,还不忘叮嘱伍云逸:“等下少说话。”
伍云逸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然后离开桌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对等待着未知贵客的进门。
伍成元开门迎进一行五人,走在前面得是个老者,身着绫缎绸缎一副贵人模样,欢喜的脸上似是来迎接未来儿媳一般。
他身后跟着一位肥雍少年,乍眼一看估计得有两百斤,走起路来活似一只大螃蟹。
至于身后两位便是随从,抬着两个箱子,上面各自贴着一张红纸,这乃是从喜上门的习俗。
伍云逸下意识有种不祥的预感,瞅了眼伍云袖暗忖:“莫不是乌鸦吃大米,一啄一个准?”
“还愣着干嘛?赶紧收拾桌子上菜啊。”伍成元瞪了眼伍云逸,吩咐道:“去酒窖挑两坛好酒上来。”
伍云逸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瞄了眼那肥雍少年,冷哼一声:“以为是贵客,原来是只蛤蟆,横着走的蛤蟆。”
“伍云逸,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以后你可得叫姐夫。”肥雍少年说起来满是得意,但看向伍云袖的时候,却秒变柔情似水。
伍云逸还未出言呛他,伍云袖先按耐不住了,瞪眼道:“死胖子,你说什么呢?”
“云袖,不得无礼,去后厨上菜。”伍成元老脸一黑,随即又蹬了眼伍云逸,呵斥道:“谁教的没规没矩?还不滚去拿酒?”
伍云逸虽然一向口角不饶人,自己父亲面前还是秒怂,屁颠颠跑去酒窖了。
“这是什么情况?”一路上伍云袖心思忐忑,问个喋喋不休。
伍云逸也是云里雾里,忽然站定,道:“看那架势还有元宝那话,应该是来提亲的。”
“啊……”伍云袖蹬大了眼珠,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老娘这班如花似玉,就那只猪也配?哪里来的勇气?”
这句话伍云逸倒是赞同,揉了揉鼻子,一本正经的道:“勇气只怕来源于他有个做里正的爹。”
伍云袖此时脑袋处于锈逗状态,经过这番提点幡然醒悟,一把拉着伍云逸扭头就拽。
“哎呀,你干嘛呢?”伍云逸使劲甩开她的手,靠在墙上摆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道:“你这般有人肯要也终归……”
“哎呀……我错了……”耳朵被揪住,伍云逸只有求饶的份。
“他爹是里正,父亲只怕也无力拒绝,我只能逃了,你跟我一起吧?”伍云袖一脸正色的样子,像是下定了决心。
伍云逸使劲抓着耳朵上的爪子,生怕一不留神耳朵跟身体从此分离,盯着伍云袖道:“不嫁的是你,逃也该是你,拉上我做甚?”
“我可是个女孩子,再说……也不知道去哪,逃出去该怎么生活啊。”伍云袖又一副忧心忡忡的脸色,倒真像那么回事。
伍云逸拍打着耳朵上的爪子,道:“现在想到自己是女孩子了?”
伍云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手却是松开了,转睛看着云天的深处,一副该何去何从的孤伶心境。
伍云逸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再没说笑的心思,深深叹息一声:“放心,还有我呢,不会让你嫁给那混蛋的。”
伍云袖转身盯着他,泪眼汪汪尤为可人,一脸愁苦地道:“父亲都无力回拒,你能有什么法子?”
伍云逸深吸一口气,神秘兮兮地笑道:“小爷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