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孤明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这姑娘可是喜欢玩脑袋的！
这会儿又是摸，又是拍的。
是在试手感不成？
李孤明还想再跑的更快，可他不过造甲境后期，如今的速度已经比寻常造甲境快上许多，早已经到了极限。
裴红妆，也就是李孤明背上的红衣女子，一双玉手放在李孤明双肩，伸头伏在他肩头，吐气如兰：“你只能跑这么快了么？你脑袋可是十分可爱的呢。”
冰冷气息喷吐在李孤明耳蜗，让他身体一个激灵，他咬牙让腿摆动的更快，身形又快上一丝，可不过奔出千米，便觉得身体沉重不已，双腿像是灌了铅，抬起都费力。
李孤明身形渐渐慢了下来。
他已经没有体力了，这跑了不知道多远，任未到虚空深处。
李孤明有些放弃了，即便裴红妆已经开始扶着他额头，左右晃动他的头，也无用。
他现在莫说抬腿了，就是上眼皮都已经重的直往下。
裴红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身子向后仰，本想离去，却愣了一下，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在李孤明耳边低语：“你若是第一个到虚空深处，我便绕了你一命。”
“来来来~”李孤明喘着粗气，伸手把裴红妆从肩推下去，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你那么厉害，你来跑。”
“咯咯咯~”裴红妆捂嘴笑得直不起腰。
李孤明这时才见裴红妆不再是那可怖模样，红裙艳而不俗，肤色苍白如雪，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那不跑了。陪我玩儿。”裴红妆说着脑袋旋转好几圈，脖颈扭成一条长麻花：“怎么样？很简单的。”
简单你个头皮屑！
李孤明这才回神，想起这女子不是人，而且脑袋还不正常。
尽管疲惫不堪，他任是迈起了腿。
再不快些，早晚被吓死。
体力早已透支，李孤明那快的起来，迈着步子像散步。
早先那会儿被裴红妆吓的不清，生怕交代在这儿，结果将体力耗了个干净。
既然甩不掉，被追上了好像也没什么，李孤明那口气就泄去许多，身体也就越发沉重。
李孤明摇晃着身躯，突然觉得脖子有些痒，伸手摸去。
抓到了两根冰凉手指。
他连忙回头。
只见裴红妆右手摸着他脖子，左手悬在他左肩上，那张美艳脸庞就在他右肩旁。
但…
那红裙身躯却在他身后四五米外。
裴红妆脑袋不知道扭转了多少圈，脖颈结成一条四五米的长麻绳！
“咕咚。”李孤明猛咽一口口水。
裴红妆抽回手，扶着脑袋又扭转了一圈，脖颈咔咔做响：“我帮你。很简单的。我帮你啊。”
“滚啊！滚开点！”李孤明一巴掌扇过去，打在裴红妆头上，那诡异脑袋竟又转了几圈，美丽脸旁几乎贴到他脸上。
这姑娘拿脑袋来玩儿。
惹不起惹不起。
“我地个娘嘞！”李孤明怪叫一声，力竭的身躯竟又涌起力气，迈开腿，跑了起来。
这一次，裴红妆没有两三步追上，而是坠在李孤明身后一两米，只要他回头，便能看到扭成麻绳的脖颈。
李孤明许是被吓了好几下，已经有了抵抗力，他很冷静，不再是一味的闷头狂奔，这股新涌出的力气，也并不多，支撑不了他跑多远。
他试图将灵气之甲上的灵力用来托起身体，以此来降低体重，减少体能消耗。
还没人尝试过这种事。
灵气之甲是补缺，在未化形前，也只是能起到防御的作用，像李孤明这样想用作其他用途的，少之又少。
能不能成功？
是个未知数。
李孤明想将身体的重量依托在灵气之甲上，但灵气冰层根本没有承重能力，他身形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连忙发力，才稳住。
看来冰层不够厚。
李孤明想着，开始有意的收回上身灵气之甲，再将这些灵力在下身释放出来，却不起作用。
灵气之甲上下一体，还未听说过能够分开的。
既然这一方法不行，李孤明又开始寻思其他方法。
灵气之甲无法依托身体重量，是因为不能承重，或者说承重力太低，那将它们压缩，变得更为凝固，能不能成？
李孤明说做就做，开始挤压灵气之甲的冰层，却遇上了麻烦。
冰层早已定型，跟铁板似的，根本挤压不动。
裴红妆看着李孤明灵气甲一收一放，时不时扭曲一下，不知道他在倒腾啥，将脑袋贴近了些，便听到他在嘀咕：“冰层已经固定了，没法挤压。是思路不对？还是方法有误？”
感情这小子连浓缩灵气都不会？
难怪还未化甲。
那他如何到造甲境后期的？
造甲境的修炼，就是灵气浓缩，以特定方式将配方中的灵气吸入体内，并加以浓缩附着在躯体上，先是凝聚出气雾，这就到了前期，将气雾浓缩为水滴，便是中期，水滴凝固为冰层，便到了后期。
而要到圆满，则需要不断的填充冰层内的灵气，通过量的积累，促成冰层的质变，从而幻化。
裴红妆心里诧异，见李孤明思索的满脸愁容：“既然挤压不了，何不试试填充？”
“填充？填充…填充！对啊，填充。谢”李孤明重复嘀咕了几句，才恍然大悟，转头想答谢，却看到裴红妆那麻绳般的脖颈，以及满脸的鄙夷，身体一个激灵，道谢也就卡死在了喉咙。
有了方法，如今只缺材料了。
李孤明虽能自主吸收灵气，但量不大，短时间无法满足，所以只能靠小白。
他伸手从头顶揪下小白：“小白，能不能摆脱身后那个玩脑袋的，就看你了。”
“吱。”小白摇了摇小火苗，也不含糊，张嘴就猛吸一大口，打了个嗝，然后咬在李孤明手指上。
一股精纯灵气冲入李孤明身体，如洪水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李孤明忍着痛，压制着灵气冰层，不让它有一丝增长，让灵气填充灵气冰层。
灵气就像麻袋里的老鼠，在灵气冰层四处乱闯，撞出好多鼓包，李孤明尽力压制着冰层增长，将鼓包抚平，身子有些发热，但好像轻盈了不少。
有戏！
“小白再来。”
“嗝呃呃呃~”
…
接连三大口，李孤明浑身热的发烫，升腾起大股白气，厚厚的灵气冰层隐约显现出一丝不同的轮廓。
李孤明能感知到自己的体能在恢复，身体变得更加轻盈，奔跑的速度早已超过先前。
远远已经能看到其他试炼者。
“玩脑袋~玩脑袋~跑不快就玩脑袋。”裴红妆又跳到李孤明背上，脑袋顺时针转几圈，逆时针转几圈，脖颈在麻花与鹅颈间来回切换。
多美一仙子。
结果，是个痴迷玩脑袋的傻子。
李孤明是真的不想再多待一秒，他戳了戳露出疲态的小白，用眼神鼓励着它。
“嗝呃呃呃~”
“玩脑袋~玩脑袋~跑不快就玩脑袋。”
李孤明就这般，背着裴红妆，响着诡异声音，风一般掠过试炼者队伍，冲向前十。
被超过的试炼者，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满脸迷茫。
刚刚那什么玩意儿？
背上一个脑袋转成拨浪鼓的女子？
边跑边打嗝？
虚空待久了，出现幻觉了不成？
他连忙摇了摇脑袋，闭目宁神。
李孤明风驰电掣，一路鸡飞狗跳，眨眼便到了第二。
身前十米开外，便是第一名，那冰巨人。
粗壮双腿甩动，嘭嘭闷响。
身后不时的惊呼，逐渐清晰的怪异声响，早已引起了冰巨人的注意，他曾回头看了一眼，吓得面色苍白，速度都为之一降，让李孤明追上。
两人并列，冰巨人瞥了一眼李孤明，他是知道幻境这一关看的可不全是速度，只有在两者压力相同时，才会用速度做参考。
冰巨人本不在意这个名次，因为他身后的这几人都已化甲，压力远高于自己，即便自身速度快过他们，也不会受到重视。
但换做李孤明超过他，可就不同了，李孤明可也未化甲的，速度会成为衡量，他本就希望渺茫，名次再落后李孤明，只怕要落选。
因此，他不能输。
至少不能输给李孤明。
两人闷头往前，甩开身后试炼者一大截，远处有一高大石门，遥遥可见，应该便是终点的虚空深处了。
然而两人依旧难分上下。
李孤明浑身滚烫，升腾起大团白气，灵气冰层融化开，只余下薄薄一层附着身躯，而薄冰之上则是金色液体，如泥浆般粘稠，膨胀收缩，像是在呼吸。
这金液聚集了李孤明踏入修行至今所有的灵气。
起伏呼吸间，像一颗大心脏。
液体内有流光来回穿梭，在异变。
当小白又灌入一口灵气后，这种异变达到了顶峰。
金液绽放出耀眼华光，急速收缩，凝聚成长串字符，环绕李孤明周身。
字符晦涩难懂，是李孤明铸甲黑页上的文字，来自于久远之前。
薄冰伴随金文的出现，凹凸扭曲，就像是泥胎，被工匠拉扯打磨，最终成了一副战甲。
这是一副骑兵甲，只有大概轮廓，隐约能看出头盔、胸甲、甲裙、披膊、战靴等部件，但也只是轮廓，就好像是铁水灌入模具，只有型而无神，没有细致的线条，无精致的打磨，充其量不过一副战甲胚胎。
当战甲胚胎成型，金文旋转收紧，嵌入灵气冰层。
轰！
白色火焰冒出身躯，腾起数米。
李孤明披甲立于焰心，发丝飞扬，一双含星眸炸起红光。
“嗯~，多久了？”
“再闻到这记忆中的芬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