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北山坐在椅上,小小的身板有着无比的威严。
郭建木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如剑的目光从一双不怎么大的眼睛里投射出来,直直往白北山的脸上戳去。
白北山哪里见过这般场面,顿时慌了神,哎呀,真是吓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呢。
为了缓和这尴尬的局面,他挥起一双肉掌。
时间一转眼便到了晌午,荟英阁后,白北山的庭院内,郭建木鼻青脸肿地挥着一柄粗制的木剑。
上午那番亲切的谈话过后,白北山飞入密林,手刀一砍,便斩下一根粗细正好的木枝,双袖飞舞,须臾间,将木枝斫成一柄三尺长的短剑。
至于样式如何,白北山和蔼地向郭建木看上一眼,郭建木顿时点头哈腰,连连称好。
然后这柄粗制滥造,奇丑无比的木剑就落到了郭建木的手里。
“练到中午。”白北山甩下一本剑谱。
刚享受过白北山暴打的郭建木自然不敢不从。
天清日朗,绿海成荫,郭建木舞剑生风。
白北山见郭建木已修行剑谱,点点头,转头继续去做他那荟英阁“大掌柜”了——白北山从不参与玉台事务,对看守荟英阁典籍倒是饶有兴致。
其实白北山不愿说,自己也能猜到个大概。郭建木依着剑谱,舞剑若流水行云。同时也暗暗思考着至今发生的事情。
一向不问世事的玉台观大长老突然教授起自己修行之法,定是受师傅所托。
但这般想来,疑惑便像是玉台山常年不散的雾气似的,拨开一层又有一层。
本以为师傅清醒寡欲,又是如何捏住一众人的把柄?自上山以来,师傅几乎不与人交往,为何又能请动玉台大长老?
早早做好了安排,难道师傅早知自己要魂归九泉?
剑,越舞越快。
郭建木满心疑惑下,剑走如龙蛇,像是要挥剑斩断这乱麻般的层层迷雾。
说来也怪,九岁以来,他怪病缠身,病入肌体,故而又瘦又小,身体贫弱。百般兵器都使不得。唯独耍起剑来,又快又准,如有神助。
不到一个时辰,一本剑谱便被他参透,正疑惑为何白长老选的剑谱如此简单。
荟英阁靠白北山私人庭院处,有一道小小的走廊,走廊上有人噗嗤一笑。
紧接着白北山的声音传来,竟然乐得直打滚。
郭建木听到这两种笑声,就知道大事不妙,拿出怀中的剑谱一看,封皮之下果然还有一层封皮。
那被藏起来的封皮上,方方正正写着“淑女剑”三个醒目的大字。
“总不会那么不靠谱吧。”他继续安慰自己道,翻开剑谱继续看下去。
剑谱上没有作者,歪歪斜斜每页写着“玉软花柔”。他横竖不相信,睁大眼睛仔细看了半刻,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纸写着“戏弄”二字。
难怪刚刚练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过分柔美。郭建木简直要哭出声来。
愤恨地向白北山看去,这才看到白北山身旁还站着个人,看来是刚刚那噗嗤一声的来源。
那来人丰神玉朗,一对有神的眼睛上方卧两条弯弯的眉毛,一张脸固然笑得有些扭曲,但仍然看得出英俊的五官。
腰间佩玉,手上环金,贵气逼人,器宇不凡,端的好一个美男子。
唯一不足之处,便是身宽体胖,看起来没有三百也有二百来斤。
圆滚滚的身子,满身肥肉笑得一颤一颤。
见郭建木看过来,似是觉得自己失礼了,赶忙止住笑,对白北山作个揖:“白爷爷,东西送到,我就先回去了。”
白北山笑得在走廊上滚来滚去,此刻哪里顾得上他,摆摆手表示让他爱咋咋地。
那“膘形大汉”于是又向着郭建木拱拱手,然后挪着身子走开了。
郭建木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满世界仿佛有二泉映月的声音响起来。凄切的二胡声中,郭建木声音都颤抖起来:“白爷爷,您行行好,就别耍小的啦。”
“我这小心脏,实在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刺激啊。”
谁知白北山听了这话还不乐意了,一下子坐起来:“我没耍你啊!”
这一贯玩世不恭的家伙一下子正经起来:“受人所托,六个月内,我得让你最少达到养生主境。”
“你这稀烂的底子,六个月内连破两境,饶是神仙来了也做不到!”
“苦思冥想,我给你配套了几个方案。”
“保管你练了之后,神功盖世!”
“哦?”郭建木一下子有了兴致。“具体是怎样的方案?”
“这方案一,便是修习软玉诀、淑女剑、飞花掌、太阴经!”
郭建木听了一愣:“可这些全是女子修行的法门啊!”
白北山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有些碍事的玩意儿,割干净就好了!”
郭建木闻言大惊,赶紧护住要紧部位:“千万使不得!”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啊。”白北山满脸埋怨的神情,仿佛是觉得郭建木不够理解他的苦衷。“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因为一点小苦难放弃修行?”
“......照您这个法子,练下去,这辈子也做不成男子汉大丈夫了。”
“你不愿意?那我还有下一招。”
“下一招下一招。”郭建木赶忙恳求道,一双手仍周密地保护着自己的要害。
“这方案二嘛,就是废掉你一身的修为。哪怕是煅坏的废铁,回炉重造,也还有炼成宝剑的机会。”
“这样做,成功率有多大?”
“九死一生吧。”
“我问的不是存活率啊喂!”
“还有其他方案吗?”郭建木满身疲惫,继续询问道。
“这最后一道方案嘛,便是挨揍!只要你挨得住秋水境的功力,行云流水诀便能小成。”
“这个听起来还可以,哪里去找秋水境呢?”
“我亲自上。”
“......”
“你他妈哪里止秋水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