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逐渐了解到,沈叔叔是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也是这一块小有名气的精神病科的医生,似乎由于什么补贴,沈家的家境不错,所以沈煜是妥妥的优渥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刚住到沈家没多久,沈叔叔就带我去办理了入学手续。
之前我只念过家乡的私塾,学校里只有一个老师,她教我们全部的科目,那个老师是我们那儿考出去的大学生,毕业后又回去做了支教老师,她经常给我们讲她上学的事情,总是听的我十分羡慕,家乡人说她没骨气,考出去了还回来受苦做什么,她充耳不闻,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们总有一天,我们也能走出那里,去看外面的世界,也会经常一个人眼神飘渺的望着远方,是家乡外的那边,我总感觉她眼里含着悲悯,是那种在失去母亲后有过相同眼神的我能看到的悲悯。
我高兴的手舞足蹈,因为我做梦也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也能有规规矩矩上学的机会,虽然小了两岁,但沈叔叔仍托了关系把我弄进了初二,和沈煜在一个班,上学前一天,我异常的兴奋,自言自语了好多遍我可以上学了,还不停的问沈煜学校里有什么好玩的。
沈煜冷冰冰的不理我。沈叔叔还特意叮嘱了沈煜几句,沈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沈叔叔就没再多说不久就出门了,我还沉浸在可以上学的喜悦中,沈煜听的有些烦,转过身刚准备说我两句,我就吓的连忙闭上嘴,沈煜看到我吓成这样眼里一阵鄙夷。
看他没有吵我,我才小心翼翼的问他,“沈煜哥哥,明天你去上学的时候可以带上我吗”
沈煜又转了回去,开始写起了作业,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嗯”,我开心的蹦了起来。
今天破天荒的沈煜没有让我滚出他的房间,我乖乖的坐在他的床上等着他写完作业然后一起关灯睡觉。
我睡在屋里的小屋,里面堆满了他的手办,赛车还有乐高玩具,沈叔叔给我摆了一张小小的折叠床,我睡在小床上心里偷偷的开心,抬头看见漂亮的吊灯都会情不自禁的傻笑一会。
自打出生,那是我住的最好的房间,屋里的那些玩具我十分垂涎,但想到沈煜禁止我碰他的东西,也不敢乱摸,只能看看饱饱眼福,虽然比之前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好过一百倍,每晚我却很难入睡,这个小隔间紧挨着沈叔叔的房间,沈叔叔平时会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有奇怪的动静直到半夜。
等到我好不容易闭起眼睛想睡,却又会想起小姨,妈妈,不知道小姨现在过的好不好,小姨心肠很软,她虽然经常恶狠狠的对着我说妈妈是个没用的女人,她才没有那样的姐姐,但每年妈妈的忌日,她都会一个人偷偷去看妈妈,带着鲜花和水果,回来后自己悄悄的抹眼泪,我经常就含着泪站在门口看着小姨拿着她小时候和妈妈唯一的一张照片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的小姨的背影我就想起妈妈,那张照片是小姨刚出生时,妈妈笑的很灿烂的抱着她,平时小姨都把它放在最底下的抽屉里,只有那天她才会拿出来。
终于到了上学的日子,沈煜带着我去班里报道,到了班里,沈煜很自然的在一个单独的桌子坐下,好多同学围着沈煜和他说话,我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班门口,班里没有一个人搭理我
我慌张的看了班里好几遍,看到有一个空座位就坐了上去,屁股刚放到板凳上
砰!一个人一巴掌拍到这张桌子上,
我愣愣的看着他,那个男生凶巴巴的对我说“哪里来的乡巴佬,不要坐我的位置”
我吓的赶忙站起来跑到教室的最后面站着,全班看着我畏畏缩缩的样子哄堂大笑。
老师走了进来,同学们都安静了下来,老师看了我一眼,让我先站着,下节课去四楼搬一套桌椅下来,我怯生生的点点头,班里同学互相小声的讨论着我,
“不会吧,这居然是我们的同学,看着好小啊”
“哎听说是沈煜的表妹,靠关系的”
“什么,这么村,怎么可能和沈煜有关系”有个女生嫌弃的瞥了我一眼,我装作没听见这些低下头,沈煜微微侧目看了我一眼就没再理我。
一下课,我冲上四楼找了半天才在一个破教室找了一张桌子,艰难的搬到楼梯口,下楼梯时,我十分的小心,但还是不小心把桌子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咣的一声,我赶忙跑下去,把桌子扶起来,一个女老师经过瞪了我一眼,斥责我会不会小心一点,我吓的连忙给她鞠躬道歉。
抬起头发现已经快要上课了,我一急想赶快搬下去,刚艰难的抬起一半,一只手把桌子按了下去,我一抬头是沈煜,他没有说话,让我把手拿掉,我乖乖的放下手,接着,他帮我把桌子搬回了教室,到了教室,他随手放在了他的座位旁边,我小声说几句谢谢,然后挨着沈煜坐了下来。
他瞥了我一眼,然后对我下达了命令,和他做同桌可以,但不要越界碰到他,不然有我的好看,我听后吓的连忙把凳子拼命往外移,即使这样,还是惹来班里好多女同学生气的目光。
虽然才初中,但班里的女生都开始流行起了化妆穿小裙子,而我一年四季都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裤,还有洗的掉色的上衣,小姨从小就爱给我买大很多的衣服裤子,因为可以穿久一些,我平时稍微碰到一下别人,他们就会扭头瞪着我说脏能不能不要碰到他,沈煜也让我不要和他走在一起,净跌他的份。
渐渐的,我本以为会开始绚丽的生活又凋零成了孤零零的灰暗一隅,无论我多么拼命也无法融入他们,大家似乎看不见我,或者说是只愿意忽视我,但我明明什么错都没有犯,只是拼命想被大家接受而已。
有天下课后我慌慌张张的去找厕所,一不小心撞了一个漂亮的女生,她回过头尖叫的推了我一下,我被推的后退好几步,她还不忘拍拍她的衣服“哪里来的乡下土包子,连个书包文具盒都没有,你上什么学,在弄脏了我的衣服你可赔不起”
我赶忙赔礼道歉,但听了她的话,我琢磨了一节课,忽然灵机一动,似乎找到了让大家接纳我的方法。
放学后,我一路小跑跟在沈煜后面,沈煜故意看不见我的样子,一句话也不和我说,就当我是不存在,我就拼命加快速度追到他前面
“沈煜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路明月啊”
我伸开双手拦住他,他往左走我就往左,他往右拐我也往右,最后他停下来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我,我支支吾吾的说“沈煜哥哥,你背上的。。那个。。书包。。。还有那个。。装笔的小盒子”
“然后呢”
“我也想要”
沈煜似乎有点生气,眼睛瞪的老大,“你别得寸进尺,我又不是你的监护人,一边呆着去”
我哭着求他说就那一次,沈煜恶狠狠地瞪了我一会,我委屈的看着他,眼泪大滴大滴地掉,最终他败下阵来,“够了别哭了,就这一次,以后别来烦我”,他有些恼怒的吼了我一句,我这才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