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奉了孟子义的命令禁赌。永利赌坊是忻州市规模较大的一个场子,后台是孟子义的一个堂叔,叫孟柏生,这些年仗着孟家的名头胡作非为,孟云生看在自己早逝的大伯和伯母的份儿上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孟子义跟他可没什么情分可讲。
正好赶上要禁赌,索性拿他来开刀,也好杀鸡儆猴。就算老爷子知道了,不管帮亲还是帮理都得站儿子这边。
为了避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情况发生,孟子义干脆只和几个心腹商议并敲定了行动计划,随后江齐直接回警察署点人,小喽啰们等到了赌场门口才知道是来扫场子的,就算知道要得罪人,后悔也晚了。
正值午后时分,赌坊里少说也聚集了上百赌徒。江齐正想着该如何控制住这么多人还能不走漏风声,却见赌徒们竟自动散了个七七八八,无异于正打瞌睡呢就有人来送枕头。手一挥,警察们立刻围了赌场,要踹门时正好撞上杨笕出来。
“这位爷急着干什么去?哟,今儿运气不错啊,赢来一个丫头?还怪水灵的……”江齐做惯了纨绔,一身混不吝的劲头,当场就要撩搭小姑娘,“来给爷看看长什么样子。”
低头一瞥杨笕怀里的丁铃,当场惊得三魂丢了七魄:“卧槽!这不是孟家新认的二丫头吗?你他妈好大的胆子孟家的小姐都敢拐!”
杨笕哭笑不得正要出言解释,江齐却不由他分说:“赶紧把二丫头放下,手举起来,否则我请你吃枪子儿!”
“我是孟少帅为二小姐聘的家庭教师,杨笕,你大可以去跟孟少帅求证,”杨笕抱着丁铃让过门口,示意江齐进来说话,“而且江少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前日在八方楼门口还见过一面。”
“你骗谁呢?”江齐如临大敌,周围一圈的警察的枪也指了过来,“编谎也变得圆一点啊,教学生教到赌场来这种鬼话你自己信吗?”
杨笕: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他终于意识到这种事情有悖常理,张口却难以辩驳,而这种表现看在江齐眼里无疑是做贼心虚。
江齐不耐烦再多说,厉声喝道:“有什么话到了警察署再说吧,给我拿下!”
杨笕当然不想蹲班房,但是他一直是靠脑子吃饭的,动起手来光是一个江齐就够他喝一壶,更别说对方人多势众,而自己还带着个意识不清的累赘。
脚底抹油肯定是来不及了,眼下除了束手就擒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好些能撑到朋友来保释,毕竟他已经好久没挨过打了,现在一把老骨头也不抗揍。
“他真的是孟哥请来教我的先生,我可以证明,”一个虚弱的声音及时响起解了他的困境,“先生你先放我下来吧,我感觉好多了。”
丁铃其实并没有晕过去——脑子里的刺痛让她连失去意识都成了奢望,但“好多了”却并不只是拿来宽慰一下杨笕,她现在头脑清明,除了阵阵痛楚仍旧清晰之外与平常无异,比起方才意识恍惚的状态来说,确实称得上“好多了”。
杨笕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将她放了下来。下一秒他就被两个警察按在了桌子上,也不知道是谁的手,不偏不倚地正压在了方才桌子砸出来的伤处,疼得他泪花都泛出来了。
出门前,家里雇来的阿姨正在看黄历,“今日不宜出门”,他当时嗤之以鼻,斥其为迷信糟粕,没想到这么快就惨遭打脸,不仅打脸,连带后背也遭了殃。
——疼成这样,至少一大片青淤。
江齐成功制服“恶徒”,兴奋得很:“二丫头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江齐,跟你哥哥关系可好了。”
人她依稀记得见过,但“二丫头”是什么鬼?
“不记得了哦,”丁铃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但是你不能随便抓我家先生。”
“二丫头你别怕,刚才肯定是他逼你帮他打掩护的,现在他已经被制服了,你要跟哥哥说真话。”
这他妈什么脑子!丁铃被他一口一个“二丫头”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强行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叔叔你好会讲故事,他真的是哥哥请来的先生哦,杨先生可厉害啦,教了我很多呢。”
叔叔……叔叔……江齐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天雷劈得外焦里嫩,以至于丁铃后面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见。
他明明只比孟子义大半岁,孟子义是哥哥,他他妈的怎么就“叔叔”了?
可是看着丁铃格外“单纯”的小脸儿,即将爆发的活火山硬生生被压了回去。他堂堂江二少总不能和一个小丫头置气吧,说出去多丢面子!
旁边的警察尽力憋着笑,嘴角疯狂上扬,看得江齐更加来气。
很快,江二少的怒吼响彻云霄——“笑你妈呢?出来做事是让你们来这儿笑的?把这里的人都他妈给我带回局子里去!少一个我扒了你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