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帮普通人平时很少接触过这类议题,按照会场里年龄最大的穿越者孙老的话说,在咱们目前的这个世界,实在是轮不到咱们这帮屌丝来考虑这个层次的问题的,因此,大伙对此并没有什么现成的经验和想法,大伙面面相觑,大伙顿时陷入沉默。
很快,孙老就对着空气一时陷入安静的会场提议说,既然大伙话赶话的都说到这份上了,那还是讨论讨论这些问题吧,反正也是我们迟早要面对的事情,不管怎样,咱们这群人里也算是人才济济呢。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孙老说的不错,妮可给咱们找的这群人里真是什么鸟都有。
然后孙老接着建议道,既然说到制度的设计,在某种意义上讲不就是个法律问题吗?
众人听了风发点头说,对啊,孙老说的没错,咱们这筐里是有搞法律的人士,那位李大律师不就是吗?赵老师当即指了指正在会场角落里、因为晚上吃饭时啤酒喝得有些高,现在正昏昏欲睡的李俊明----李大律师。
于是后者就被大伙叫醒,把他推出来做一个主题发言,至于内容嘛,大伙就告诉他三个字:“随便说”,这样多多少少也能启迪一下大家的思路不是吗?
李俊明迷糊了一下就点点头答应了,然而他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了足足半分钟后才开始发言。
果然律师就是律师,职业使然,让李大律师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住。
他先从人类的法律进化史讲起----这的确算是他的专业领域。
于是李大律师喝着饮料开始侃侃而谈,从几千年前巴比伦的汉谟拉比法典讲起,再讲到古埃及的文明,又讲到夏商周的华表、禹刑和周礼,再从法律上升到制度,然后开始讲述古希腊城邦的管理制度,又讲到古罗马的元老院与罗马皇帝的关系,欧洲的封建邦国与国王的法律关系等等,就这样一路讲下来就说到了近代。
最后,又把十二世纪的英国大宪章、十七世纪的光荣革命、五月花公约和十八世纪的美国独立宣言、联邦制建立、以及法国大革命的宪法给简单介绍了一遍,最后还谈到民国初期的五权宪法,再到二战时期的大西洋宪章,直到口吐莲花般将和谐社会二十四字真言新时代主体思想等等等等内容极为提神醒脑的一连串名词给大伙一一罗列出来,于是经过博学多才李大律师的一通神侃和名词轰炸后,果然让大伙极为的......疲惫......
不过,嘴皮子利索是李大律师的吃饭本领,这个长篇发言除了有一小半人听得昏昏欲睡外,着实把仍然醒着的听众侃得一愣一愣的。
于是众人惊呼李大律师真是法律界奇才,这通演讲真是内容丰富还不带重样的,不禁交口称赞李大律师的学识简直够得上博古通今学贯中西这八个字了!
不过,会议室里的众人把李俊明赞得老脸一红。
李俊明,男,职业:律师,今年三十一岁。
在进入这栋楼之前,李律师是一位专门办婚姻案的律师,然而,李大律师的生涯最终却是栽在这上头,正如某句俗话说的,熬鹰的积年,最后却让小鸡给啄了脸......
大略的故事是:李大律师在办完某个离婚案子后,面对美女当事人,他一时精虫上脑就跟这个女人,也就是他的原告当事人----结婚了!
然后他就被该当事女主人的前夫持刀当街追杀身亡,从而成为某个二线城市里名噪一时的新闻人物。
如果不是妮可和安娜在看到媒体报道后赶来,在他被火化之前及时搞了一次时空复制,李大律师就变成一盒骨灰盒了,而且这个骨灰盒还没有任何亲属接收。
于是很快的,李大律师就在这栋楼里原地满血复活了,治疗刀伤什么的,对六万年后的未来所拥有的医疗技术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
然后李大律师在妮可的陪同下观摩了当事女主人在自己这位现任丈夫“尸骨未寒”的情况下,立刻积极地在法庭上作证,替前夫杀人行径进行无罪辩护的视频闹剧后,他马上大彻大悟勘破红尘,跟着妮可来到了这座世外桃源般的“红楼”。
从此,这栋红砖小楼楼有了这么一个正式的名字,楼名是李明俊起的,妮可和安娜一致称赞李律师起的“红楼”这个名字很有诗意。
李大律师关于人类法律制度发展史的演讲说完后,除了一部分听众仍然处于懵逼状态不知所云、以及差不多有一小半的人听睡着了以外,只有会场中几位老家伙发表了感慨和意见。
首先他们表示奇怪:为毛歪果仁的什么宣言啊、什么公约的,搞一次至少要管一两百年甚至三五百年,可是咱们天朝的田亩制度咋老是变来变去呢?
变来变去也就算了,为毛还是总是换汤不换药呢?
“嗯,大概,这就叫一朝天子一朝逼格吧......”
“这位王大师,总是语出惊人......”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听了小李的演讲,第一感觉是,古希腊城邦或者古罗马帝国的元老院制度貌似对我们有相当契合度呢......”
老朱听完了演讲,沉默了一下后斟字酌句地说道。
“甚至这种制度在三百年前仍然在欧洲存在,足以说明其生命力......”
朱存向再度补充道。
“三百年前还有吗?十七世纪,那是咱们准备穿越过去的时代......”
“感觉东方汉人西方的制度文明真的好不相容呢,难道是文明基因的问题?”
“嗯,也许真的有什么文明基因在起作用呢。”
“真的有这个基因吗?”
听众里有人不解。
然后孙老微笑着解释道:
“感觉是啊,你们看啊,在咱们大天朝的文明,历朝历代从来都是皇权加官僚统治,从来都是权力与利益,奴役与被奴役,这就是那个民族的命,你们说,到哪儿说理去?”
“孙老您说的文明跟我们理解的不一样吧……”
“咱们有文明吗?有文明也是春秋战国时期吧?以后就百代犹行秦制度了,没完没了的历史循环,根本没有什么进步......”
这时听众里有人感慨道。
“给你们说吧!本人坚持认为,在咱们大天朝,没有任何一个朝代是为了让人民的生活更好或者是让社会变得更文明而建立的!当然了,那些人也许在夺江山的时候会打着漂亮的旗号,比如均田地啦、均贫富啦,然而一旦忽悠上位,坐定了天下,则原形毕露了。”
“没想到啊赵老师!您老一位化工专业人士,也能说出如此犀利之言呐!”
“切!人都过了不惑之年了,这方面还跟那帮高中生一样幼稚?你当我长不大啊。”
赵西河白了对方一眼。
“哎!赵老师啊,您老这么说那帮年青人,人家会不高兴的。”
“你看看他们哪有什么不高兴?晚餐啤酒喝多了,都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呢......”
赵老师说着瞟了一眼桌子对面一群东倒西歪的高中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