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餐饭宾主尽欢。
这家餐厅不仅氛围好，而且食物的味道难得的也不错。
肖晓继续发挥自己的话痨属性，将这次出差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给聂新描述了一遍。
他总是温温和和笑着，说得少，听得多。
到最后，连肖晓自己都感慨，现在像他这样耐心的人，已经很少了。
尤其是遇到像她这么话痨的人。
聂新笑了笑，反驳了她的妄自菲薄。
他说，因为她的故事也很吸引人。
他们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在这样飘着不知名的古典音乐餐厅中，相谈甚欢。
陶烨如果想讨人喜欢的话，那时很容易的。
比如现在，他们只见过两面，但是聂新在她面前，已经是很放松的状态了。
吃完饭后，他们也没有立即离开。
这叫名叫“旅途”的餐厅，还提供咖啡饮品。
最有趣的是，聂新刚刚走进餐厅看到的那一大排书架，竟然不是装样子的。
他们都是喜欢读书的人，所以撤去残羹后，要了咖啡，索性溜达到了书架边。
这两人也没抽出书来看。
只是偶尔欣喜地说一句，原来这里还有这本书啊！
然后就着曾经看过的内容，和对方做一个有意思的分享。
就这样，时间很快就到九点了。
聂新还牵挂着女友，所以他们准备告辞了。
这家餐厅并不在闹市，否则人也不可能这么少。
出来的时候，整条街道都安静了下来，并不热闹。
但是路灯幽幽的光照下来，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聂新不经意间朝着说话的肖晓看去，那一瞬间，他产生了短暂的恍惚！
真的太像了！
他的心里明明白白感慨着，还是无法控制自己逐渐呆滞的目光。
在这样昏黄的路灯下，从这个角度看去，真的太像了。
他久违的记忆有泛滥的趋势，想要翻起一点浪花，试图想起什么东西来。
但是肖晓的声音打断了这个过程。
他回过神来，看着对方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是……又想起那个女孩子了吗？”
对方犹疑地问着。
聂新有点误会了，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总把她当成其他人。
“抱歉，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实在……很像。”
“不用道歉，我只是觉得，你刚刚的表情，似乎有点伤心。”
伤心？
聂新被这个词形容地一愣。
他再次笑了，只是这次的笑容，少了平日的温和，多了一点自嘲。
肖晓看上去确实只在担心他想到了什么，而不是因为屡次被看作旁人，而感到不舒服。
聂新表示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不是特别好的回忆罢了。
肖晓没有多问，他们沿着这条小路慢慢走了出去。
聂新的车就停在外面的露天停车场。
上次对方刚起了头，就发现他根本不想说，任何关于“李雪梅”的事情。
所以这次非常体贴地也没有提起后话。
聂新为这样的体贴感到感谢。
他确实不是很想提起来，只不过，最近想起那个人的时间，似乎有点多了。
但人非圣贤，感情很难控制。
临分别的时候，肖晓分明感觉到，聂新的笑容更加真诚。
对方依然提出要送她顺路回去，她拒绝了。
今晚已经聊了很多，而且对方表情看上去还没有完全恢复，她觉得，他可能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聂新没有拒绝这样的好意。
把肖晓送上出租车后，他开上自己的车，也出发了。
但是他没有选择回家。
肖晓说得没错，他现在，确实很想自己待一会儿。
聂新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K市的大街小巷乱转。
这个城市和他生长的城市没有一丝相像之处，也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感觉。
在他想要怀念一下旧人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无处可去。
那些零零散散的回忆，因为没有了“身临其境”的体会，并没有完全占据他的大脑。
夏雨也不曾打电话来催他回家，所以他就只是没有目的地乱晃。
说起来，夏雨作为一个女朋友，真的应该是很多人羡慕的那种。
从前还没出意外之前，他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
以前的应酬总是很多，但是夏雨从来不会过问他很多。
给了他非常充足的私人空间。
在和同事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只有他，不用几分钟跑出去，接一趟电话。
对方总是懂得，怎么维护感情，怎么展现对方全心的信任。
这样也不是不好，但是时间长了，总觉得会缺点什么。
不过稍后聂新就自嘲地笑了。
人总是这样，站在墙里面，想着墙外面的世界。
站在墙外面，反而总是渴望着墙里的世界。
总是无法知足。
想到夏雨，聂新准备回去了。
与其在这里茫然思考着很久之前的事情，或许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家中后，夏雨果然还没睡，在等着他。
聂新看了一眼厨房，问对方吃晚饭了没有。
结果果然是否定的。
他刚刚心神不稳，竟然忘了只要他不在家，夏雨就一定会凑活，甚至不吃晚饭。
于是认命地脱掉外套，朝着厨房走去。
夏雨有些抱歉地从后面抱住了他，揽住他的腰，说自己下次不会了。
但是聂新知道，这就是敷衍，下次对方肯定还会这样。
他叹了口气，表示不相信，然后挂着一个人形物件，在厨房开始走动。
他先看了看冰箱，发现没什么东西了，但是还有挂面。
于是把所有能用的食材都拿出来，洗菜切菜烧水。
夏雨很喜欢他为她做饭，每当这个时候，总是格外地小女人，很黏糊。
聂新和她在一起很多年了，也享受着这样温情的时刻。
只不过今晚，他眼前总会不时晃过一张脸，有时看着像李雪梅，有时看着又像肖晓。
他想，不知道那个人，此刻会不会也有一个人为她煮饭。
或者想，肖晓那样大大咧咧的性格，肯定不太会做饭。
厨房里只剩下水要烧开的声音，表面看上去，确实非常和谐。
但是没人能深入另一个人的内心。
就算是自己，有时候也不可能完全了解自己。
就像此刻，夏雨内心其实并不平静，因为她问到了女士香水的味道。
鉴情师？还是——雪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