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拂袖转身,飞雨丝破碎风化消失地无影无踪。戴白面具的黑衣人就在眼前。
此人应该就是当日在仙修大会用“飞雨丝”神不知鬼不觉暗算自己的人,自己早该想到,当日逍遥游处于昏迷之际,仙修大会期间也并未露脸,暗算自己实是另有其人。此刻便要面对此二人的夹击,凭借自己仅剩的三成内力。这样的实力就相当于自己数十年在须臾山展现出的武功,虽有宗师级的武功,内力却少得可怜。
而戴面具的神秘人一出手,元丰便感到招架得吃力,如此下去必败无疑,元丰不禁在内心发问:须臾山何时混入这样一个人,此人究竟是谁?元丰有一种近乎直觉的判断:神秘人才是一切的元凶,逍遥游不过是他手中一个傀儡。
萧城在一旁有些无措,今日尾随元丰原本是要替以故的须臾山诛杀叛逆,为抱山石之死讨个公道。自己败于元丰未想过活着离开,却不想元丰会放自己一马。神秘人固然看不出身份,逍遥游他还是认得出的。萧城本就对逍遥游创立逍遥宗修魔嗤之以鼻,而今看到他们联手暗算元丰,更是为这种小人行径不耻。萧城一生正派,看见此等暗算手段几乎是下意识便提醒元丰小心注意,倒是忘了自己本为杀他而来。现在细细想来,仙修大会失利,抱山石之死确实蹊跷,难道其中还有内情。只是现在还无法肯定,一时之间该不该上前帮忙变得难以抉择。
不过,萧城刚来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小小的山脚今天会如此热闹,实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番酣战后,元丰前胸中了神秘人一掌。只一掌便有气血逆行,万虫噬心的痛感,元丰半跪在地上,默默咽下了翻涌上来的鲜血。元丰明白神秘人武功不在影将军之下,以之前的内力还能勉强一战,现在的身体必败无疑。
逍遥游想要上前,神秘人抬起左掌示意他停了下来。用另一只手托起了元丰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我知道你一定特别好奇,我到底是谁?不用太惊讶,我就是当日仙修大会用飞雨丝暗算你的人……”
萧城听到此处,已然明白原来一切的一切,这两人才是幕后主使。元丰当日被影将军一招重伤便可以解释了。
萧城的眼眶红了:“原来竟是你们!”说罢提刀上去便要将面前的神秘人砍了。
神秘人扬起嘴角,轻叹了口气,呵。
元丰急忙制止到:“别过来!”随之就要掷出轩辕剑替他抵挡,因为此刻元丰的余光已经扫到逍遥游躁动的“血拂尘”了……
可神秘人一挥手便扼住了元丰的手腕,右手不由自主地失了力,轩辕剑便无力地落在了地上。而下一秒,逍遥游的左手的血拂尘便挥散在了萧城面前,溅起无数血珠,染红了拂尘上的根根银丝,萧城连哼都没哼一声,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可恶!”元丰整个手臂都在颤抖,周身真气不受控制地乱涌,元丰屏息压制,又吐了一口血。
逍遥游用左手握住还在发痛的右手手腕:“呵,我今日倒还是第一次见师叔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想到右手手经被断之恨,逍遥游脸色一阴,抬脚就要踹上元丰,就在这一瞬神秘人抬掌便击回了逍遥游的出脚。
神秘人冷冷地说道:
“他是我的俘虏,要怎么处置得我说了算。”
逍遥游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满,阴沉地开口道:“不杀他,还留着他。你要小心玩火自焚,养虎为患。”
神秘人没有去看逍遥游的方向,而是紧紧盯着元丰的双眸。
那双眼睛,好像不论经历什么样的挫折苦难都会是清澈的,永远不会改变。就像现在,虽然身陷困途,无可奈何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和绝望,就连愤怒都有些看不出。
幕凌白感到一种没来由地嫉恨,他的眼睛干净地有一种让人想要将他摧毁的恶欲。
幕凌白挑起嘴角,颇具玩味地说道:“你我背叛须臾山不假,修炼邪魔外道亦是真。于掌门而言确实是必诛的叛逆。可是我更想知道若是掌门知道代掌门抱山石死于你我二人之手,会作何表现。”
逍遥游听完了这句话几乎是石化在了当场,他从未想过幕凌白会堂而皇之将自己讳莫如深的秘密告诉元丰,尽管现在元丰仅有四成内力。这句话仍像是撕开了逍遥游内心深处的一道疮疤,若不是大师兄发现自己背叛师门,修炼邪功,走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自己又怎么会对六年来视自己如亲弟的师兄下杀手呢?这件事连他自己都难以启齿,不愿相信,甚至将一切的过错都推脱到元丰身上。若不是他,大师兄如何会疑心自己是奸细,自己又如何会被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被迫杀了大师兄。逍遥游也恨幕凌白许以高强的魔功让自己蓄意挑拨须臾与魔族开战,破坏阵眼害了那么多同门弟子的性命,师父也险些丧命幽冥。逍遥游更恨的是懦弱的自己,在被幕凌白扼住脖颈之时不敢以死就义,在最后答应了做他的帮凶,毁掉了须臾山。可是当初自己修炼魔功是为了壮大这里呀。他一直坚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这条变强的道路上势必要有所牺牲,于是他牺牲掉了同门弟子,牺牲掉了大师兄,最后连须臾山都不在了。
“幕凌白你疯了!今天不管你动不动手我都要杀了元丰,永绝后患,斩草除根!”说罢,逍遥游便执拂尘冲了上去,而下一秒逍遥游就连人带拂尘飞了出去,落地之力使他震出了一口血沫。
幕凌白依旧冷言道:“我好像说过,他是我的。”
逍遥游撇去了嘴角的血沫,发疯似的狂笑起来,笑完之后叹了口气道:“我啊,不过是受你操控的傀儡罢了。”
幕凌白没有说活,默默摘下了自己脸上的白色面具扔到了一边,露出了元丰记忆中请求拜师学艺的那副诚恳面容,他没有说话,像当日一样紧紧盯着元丰。
元丰握住了此前被击落在地上的轩辕剑,用它支撑着自己站起。尽力掩盖自己胸中魔气所致的眩晕。颤抖着开口问到:“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掉须臾,还要害死那么多人?”
幕凌白:“岭南如杀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他就是死了,我也要让整个须臾替他还债!今日留你一命也不过是看在你我“同病相怜”——我一个人孤独了好久好久,你来陪我吧,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元丰意识到幕凌白居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也知道自己手里的那本武功?元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萧城,想起了自己当日在幽冥看见同门弟子的累累尸骨,想到了元路含恨而终,抱山石遭人暗算。冥冥之中,仿佛自己从来未曾跳脱命运的轮回。
与二十多年前无二,自己孤身一人却身负血海深仇,而如今自己的面前,不过只有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