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不允许我再去基地了!”
基地就是岁七的角楼。他们在那里创作过三百三十六张画。
“吓?为什么?”
“林sir已经把画画的事告诉我爸。爸觉得我丢了他脸了。”
“他有骂你吗?”
“嗯,我哭了,他就没骂了。昨晚你妈打你了吗?”
“打,打得可痛呢。”
“打哪里了,给我看看!”
“这里,这里!”岁七背对陈玲怡,把屁股高高地翘起来,一脸坏笑。
“是吗?”陈玲怡察觉他在撒谎,心里乐着说:“好啊!脱裤子,给我看看!”
“不!不要!”陈玲怡抓住岁七的裤子,岁七提着裤子一边跑一边喊:“哪有人这么坏蛋的!”
“这才坏呢!居然敢骗我!”
“今晚去基地罗!我有东西准备给你看!”
“什么东东啊!”陈玲怡不屑的表情,心想你有的东西我会没有。
岁七知道她想什么了,说:“你一定没有!而且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
“真的?”陈玲怡心头高兴,但又失落地说:“不行了。”
“为什么?”
“我爸不让我去基地了。”
“可是你不说,谁知道呢。”
“晚上,他开车来接我回去!”
岁七摸了摸脸蛋,心生一计,在陈玲怡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样好吗?”
“按照我说的没有问题。一定能够过关的。”
等到放学的时候,岁七在学校门口已经找到了那辆奔驰轿车。他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来到这辆车旁边。他看见一个中年大叔在司机位置上看报纸。他敲了两下门,那大叔把车窗调下来。
“大叔!你是陈玲怡的爸爸吗?”
听到岁七的话,这人脸突然黑了一半。心想:“纳尼?大叔?你这坏小孩,难道有见过这么英俊潇洒,事业有成,风度翩翩的大叔吗?我……我怎么……也就三十出头。头发还非常浓密,你居然叫我大叔!!太过分了。”
他压制住自己的愤怒,微笑着说:“小弟弟,有什么事呀?”
岁七看见车厢里面居然有七龙珠泡泡糖,太惊喜了。他说道:“给我两颗糖再告诉你!”
那人在车座的糖罐里拿出三颗糖给岁七。
“我要孙悟饭!你给橙色那颗我吧。”
他又在糖罐里挑出几颗给岁七。
“不是!不是这个!我不要人造人18号,我要孙悟饭!”
他翻转整个糖罐,把糖都倒在座椅上。
岁七一颗颗看着糖纸的图案挑选,数着数:“五颗、六颗、七颗……”
“小弟弟,你到底要多少颗啊?!”
“大叔你别那么凶嘛,我想拿整套人物。”
“我不是大叔啊!!”他抓狂地喊道。
“谢谢,大叔!挑完了。”
那人黑着脸,看着岁七转身准备走,他问道:“刚才你要说什么事哇?”
“哦!”岁七又想起自己的任务,说道:“你是陈玲怡的爸爸吗?”
那人点点头。
“我告诉你,陈玲怡已经被我绑架了。”
“什么?……”陈玲怡爸爸瞪大眼睛看着岁七。
“哦哦,说错了。是陈玲怡她自己先走路回家了。你不用在这里接她了。”
“哦,好!谢谢,小弟弟。”
大叔开车,迎着大风奔走了。
(陈玲怡爸:生导演!重申我不是大叔啦!!我头发还很浓密!!再说这戏我就不拍了,别再安排我戏份。)
岁七弯下腰,捡起一样东西,然后向远处喊道:“大叔!你的假发!”
岁七和陈玲怡来到七七水果店。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让你上来你在上哦。”说完,岁七爬上角楼。
角楼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
岁七向楼下的陈玲怡招招手。陈玲怡上楼后一看,大吃一惊。
角楼三面墙贴满了一张张画。整个空间以白色为基调,然后洒满了五彩缤纷的颜料。仿佛进入花海,闻到扑鼻的清香。陈玲怡站在中心转了个圈,所有的颜色都在她的身上绽放。她低头看见,连以前的木地板、木箱此时都变成缤纷世界的一部分,他们闪耀着亮丽的荧光绿色。
这里太美了,简直是人间仙境。小小的角楼上贴满了有一百多张画。每张画都是朦胧不清,恰恰因为每张画都没有实体形,所以让空间更加具有扑朔迷离的感觉。天旋地转,已经没有方向概念,到处都是一样,同一个空间。
陈玲怡听到了迷幻的声音,那是每张画在歌唱,唱着他们身上的故事。歌声悦耳动听,随风伴送。花海也随着声音摆动。
“好美啊,你怎么把角楼变成这样的?”陈玲怡欢喜如狂,不停跳动。
“这都是我的画。”
“我的画?”陈玲怡细细地观摩一张画,只见画颜色偏淡,画面着色不均,线条飘逸,没有具体成像。自己应该没有画过这么抽象的画吧。
“这是你在十二本画本中的画。”
“我们的十二本不是已经被林sir没收了吗?何况这些根本就不像是啊。”
岁七微微笑,坐在地板上说:“每次你画画,我都给你两张纸。你这个大头虾,拿到纸就开始画。所以你都是用两张纸来画的。晚上我订画本,总是要把你两张纸分开。后来我觉得挺有趣,也没有跟你说了。”
“你意思是……这些是我的第二张纸?”
“对,这些就是你第一张纸颜料渗透到第二张的图案。”
“你都全部留着啦?”
“当然,看着这些画,就能让我想象出一起画画的时光。我们没有了十二本的原稿,但是还有这些!这里就是你的画廊!!”
“诶呀,我好浪费纸张哦,老师知道肯定骂我。”
“没关系。”岁七得意地说:“这些都是你拿来的纸。”
陈玲怡哼了一下鼻子后哈哈大笑。她坐到岁七旁边,两人肩并着肩。
“为什么你要弄这个啊?”陈玲怡的声音温柔而娇滴滴的,岁七听到全身都松软。
“你真的不再来这里吗?”
“嗯,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所以我想做成这样告诉你,这里是属于你的。我把我最喜欢的地方贡献出来了。这里一直都会是你的画廊,随时你来。你要给画廊起名吗?”
“就叫安怡画廊吧。”
“嗯,还有一样东西给你。”岁七在木箱里拿出一根画笔。“送给你!”
陈玲怡接过画笔,看见上面木柄上刻着四个字:“安怡组合”。这个字歪歪斜斜的,“怡”字的竖心形旁刻成了单人旁。
陈玲怡对着岁七幸福地笑了。
她动了一下手指,示意岁七过来。她低着头说:“我也有东西送你。”
“什么啊……”岁七还没有说完,他感到脸蛋上有一股温柔的热量传递了过来。他的脸突然像煎蛋一样滚烫。
这一瞬间感觉很长很长,如同过了一两年。岁七感觉到陈玲怡呼出的气。这一刻深深地刻在岁七心上。
岁七坚持不住了,闭着眼睛躺在地板上。斗转星移,万物皆空,他的心像战鼓一样被敲动,砰砰!砰砰!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和反应,从来都没有过的。
陈玲怡推推岁七,问道:“岁七,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
“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啊?”
“没想过哦。”
“现在想啦!”陈玲怡躺到岁七旁边。
“唔~妈妈想我在下面看水果店吧!”
“不是她想,是你想啦。”
“我真没想到,你先说。”
“爸要我当钢琴家,他老抓我学钢琴,说那是女孩子一定要学的。但是我一定也不喜欢钢琴,每天按着那几个黑白键我会闷死的。我想画画,这我喜欢。长大,我要出我的漫画书!这是我的梦想。”
“梦想?”
“嗯,梦想就是长大了一定会做的事情。我听歌经常会听到这个词。”
“哦哦,所以你的梦想就是当漫画家?”岁七想了一下,突然大叫起来:“什么?你当漫画家?那就是跟鸟山明一样啦?”在岁七的心目中,鸟山明是高不可攀的人物,他是漫画家,也是神。所以漫画家就是神。听到陈玲怡要成为神,这份激动真是无法言明。
“嗯,我想是的。”陈玲怡认真地说。
“那……那我长大做什么呢?”
“你也可以当漫画家啊!”
“不!不可以!我答应过妈,我不能画漫画。妈说这些很好费钱。我家跟你家不一样,你爸可以开车,我妈只能骑单车去搬水果。妈妈说,我要做稳定的工作。”
“那样,你做我的编辑吧!我的梦想是出版漫画书,那你来编辑!我的作品就给你一个人负责。”
听到最后一句话,岁七觉得这个编辑的职责简直太光荣了。
陈玲怡接着说:“如果你做了编辑,我们的名字就可以同时出现在同一本书的封面上!这真的太棒了。我的人生就是一场戏剧,而你就是我的灯光师。”
“我就变身为超级傻亚人,发热发亮。”岁七激动地跳起来。
“基本就这意思。有你做编辑,我就可以出版书啦!书店里全是我的书!”
“嗯。我要出版你的书!妈问每个月的钱准时发吗?”
“准时!多人买我的书,你也会富起来!”
“一定多人买的。那妈也不用那么累了。”
“那我们就约定啦!”
“妈妈说,咱们卖水果的最重要讲信用,讲承诺!”
岁七拿起小刻刀切穿了一幅画,把“编辑”两个字深深地刻入木板墙上。
“你做什么?”
“我刻着这里,那我就不会忘记这个承诺。我一定要做编辑。”岁七笑着说道:“你也一定要做漫画家哦!不然只有超级傻亚人,没有坏蛋,多寂寞啊!”
“你说谁是坏蛋啊!哼!”
两人在角楼上蹦蹦乱跳,弄得木板吱吱吱吱地响。
楼下的七妈看着头顶的木板说:“这孩子……真有你爸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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