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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见皇太后

按礼制,册封第二天,皇贵妃要亲自到太后所在的寿康宫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然后再分别到皇帝、皇后前行礼。

如今中宫并未有人,吴庆林也正是情感热烈的时候,自然免除了林椿在他面前的大礼。

因此册封礼后的这一晚,他满以为林椿会欣喜,等到他处理完正事,来到娴雅宫却看见已经睡熟的林椿时,心里确实难掩失望。

如今,我们还未圆房呢。吴庆林有些不开心。

低头看向床上的林椿。

此时的她闭着嘴,枕着胳膊的脸微微变形,却更加显得娇憨可爱,平日里齐整冷淡的模样常常让她给人一种不真切感,头发尽数散开,杂乱地落在床上,却有隐隐的亮光。

胳膊从薄绸寝衣里伸出来,同样是素白色,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大团素白。

影卫在门口轻声道,“属下有要事。”

“好。”

吴庆林眷恋地凝视林椿,伸手替她掖好被角,低声喃喃,“阿椿这样,可是会着凉的。”

小心地退出去,轻手轻脚合上了门,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林椿紧握着的拳头。

听到木门合拢发出的“吱啞”声,林椿从床上爬起来,端起桌角,砸开自己今日拆下的钗环里一支中空的铜镀金粉钗,里面果然放着一卷纸条,小心地捡回碎片用纸包了,一点点塞进床底的小缝,林椿才钻回锦被里,轻轻地展开那张纸条。

“国公爷与世子尚在人世,明日寿康宫详谈。”

父亲与哥哥还活着,林椿将小小的纸条按在心口,那里因为失而复得的至亲而兴奋得微微战栗。

林椿并不觉得如今自己,这样一个大多数人都了解底细的皇贵妃,有何值当图谋的地方,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父亲与哥哥当初的战死另有隐情,传递消息的人兴许有自己的考量,却并不会有太大的恶意。

何况就算有恶意又如何,最多便要了自己这条命罢了。林椿想到这里,神色悲凉起来,如今林家已经不复,若是那人也是骗自己,那自己该多么难过。

摇头将这个可能努力地甩出脑海。

不过,在最终决定是否要相信这个传纸条的人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验证,林椿将纸条举起来,正面迎上窗迥处透出的月光,纸面透出隐隐约约的图案——两只枇杷,一只胖鸟。

《山鸟枇杷图》,林椿露出真心的微笑,知晓这个暗号的,只有哥哥了。

“阿椿,你看,这幅画的作者与你有同样的名字。”记忆里哥哥指着那幅画笑着对自己讲。

“哦?那你可要收好了这幅画,免得以后有人拿到了,以为是我。”

“好,不过这幅画汴京上下确实没有旁的人知道。”哥哥将《枇杷山鸟图》慢慢卷起来,笑着点了点自己的鼻头,道,“这是我在边关买来的,见过的人只有你我,所以,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了。”

哥哥还活着,还活着。林椿嘴唇翘起,快乐地落下泪来。

起身。

将纸条折叠成小块,林椿又轻手轻脚取出针线,将它藏在荷包里。

将荷包按在心口,林椿方才又安心睡了下去。

就连即将见到她一向不喜的淑妃,如今的皇太后这件事,也分毫不曾影响她心中的雀跃。

“阿椿,阿椿。”林椿从睡梦中醒来时,对上的正是吴庆林含笑的双眼,“随我一同去拜见母后吧。”

“好。”下意识一摸便碰到荷包,林椿心中的高兴与期待抑制不住,从眼里溢出来了些许,闪着亮光的双眸明亮非常。

阿椿今天真好看,好想把她藏起来,谁也不能看到她。

吴庆林用热烈的眼光紧紧黏住林椿,林椿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剥皮拆骨,全部吃了进去一样,浑身热烈,粘糊。

就这样一路不自在地到了寿康宫。

林椿刚刚踏进宫殿,便听见太后一句,“跪下。”

顺着太后手指的位置看去,林椿看见了一片闪着寒光的银针。

若是跪下去,膝盖不知该多疼,林椿心里冷笑一声,如今她做了太后,手段也不见得高明,不过她毕竟是如今圣上的母亲,妄为也是使得的。

然而林椿怎么可能这样束手就擒,她犹犹豫豫地回头看一眼吴庆林,泫然欲泣的眼睛里满满的依恋,求助。

“哦?你在这里同皇上打什么眉眼官司?哀家的吩咐也不听,看来你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太后带着恨意的语气飘进林椿耳中。

林椿再拿出自己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吴庆林,往银针那里走去,同时心中默默数到,“一,二……”

“够了,母后,朕自小事事顺你心意,如今朕所求的无非是给所爱之人一个高一些的位置,可你到底是最尊贵的,又何必如此计较。”吴庆林拉住林椿的胳膊,不让她下跪,双眼紧盯住太后,嘴上继续说道。

“难道母亲忘了自己当年的嘱咐吗。”

太后陡然变色,手指颤抖着指向吴庆林,嘴唇哆嗦着蹦出几个字,“逆……逆子!”

吴庆林神色如常,躬身道,“儿臣告退。”转身搂住林椿,轻声在她耳边道,“有我在,你莫要怕,我答应你的,永远都会有的。”好似情人呓语。

林椿心中波澜不惊,甚至有些想笑,当今天子为自己放下身段,还真是,可怜呢。

二人貌合神离。

“皇贵妃万安,这是太后娘娘原本给您准备的贺礼,今日的事情,还请您莫要记挂,太后娘娘到底不适应。”一个婆子走出来,捧着一个半开的盒子,林椿只是扫了一眼便留意到一个花纹熟悉的金钗。

笑着接了,道,“还请嬷嬷替我多谢太后美意。”从腕上撸下一个镯子,借着手帕的阻挡,折叠得极其细小的纸条便落在婆子手中。

两人交换了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林椿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弧度抑制不住地变大。

“只不过是些首饰,你便如此开心,我替你做了这么多……”吴庆林抱怨似的说道。

“我是开心太后心里到底承认了我,以后我便是陛下的皇贵妃了。”林椿随口胡编。

满心里想的都是赶快打发了吴庆林,自己尽快去看看新纸条上写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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