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夙大人深夜来我首辅府有何贵干?”出来迎宾的是首辅夫人,前首辅夫人。
夙晔带着素霓坐下,他执起茶杯来,却不品茗,只是轻轻地晃动看着里面茶叶在水中的形态:“看来首辅夫人没疯啊。”
这话说的,并不好听。
首辅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夙大人……”
“那在下便直说了。”
“夫人,那柄剑呢?首辅大人带回来当宝一样的,剑呢?”
素霓注意到首辅夫人执杯的手微僵,她的面容上依旧是那样得体地笑:“夙大人说笑了,什么剑啊,宝啊?小女子可从未听夫君说过,更不曾见过。”
沉默片刻,素霓招呼来景平,低声道:“铁头,去通知白先生和顾小姐,让她们来首辅府
“如今我这首辅府还真成了热饽饽,印得诸位大人皆来此。”首辅夫人看着到来的几人,苦笑道。“热饽饽?”夙晔依旧看着杯中茶叶的波,冷笑道,“怕不是烫手山芋。”
是了,那些富贵怎么会不知道呢?
首辅设宴为了什么,夙晔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到首辅府,是为了什么。
但凡有点脑子,都会知道。
“看来夙大人早已预料到了事件的发展。”听着李墨涵满是嘲讽的话语。夙晔不过轻笑一声,放下茶盏,微微作揖,依旧那样的温文如玉,嘴上话语却不饶人:“在下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景云亲王与桑将军,会来淌这趟浑水。”
“怕不是,心疼美人?”
景平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上司,又看看白朔和李墨涵并肩而立,心下黯然。
“夙大人言笑。”桑渊淡淡出声,“这等大事,哪怕不是美人,本将军与景云亲王也会来的。”
“好啊。”随即夙晔转身看向呆愣在原地的首辅夫人,“那么,夫人意下如何?招,或不招?”
夙晔微微凝眸,依旧是那样温文的笑,却让人不由得升起一种不寒而粟的感觉来。其余人也算是配合地上前。首辅夫人面前的人啊,权皆大于自己,更是,有皇上的宠爱。
“我,我,我说!”
话说某日,首辅兴冲冲地回到家里,身后的侍卫们抬着一块赤红的板子,板子上被黑布盖着,不知放着什么。“夫人!”首辅小跑至她面前,她那一向风流不羁的夫君,此时面容上的表情更像是孩子得了糖。
“怎么了?”她柔声问道,但听首辅兴奋地声音:“夫人,为夫我淘到了一个好东西!有了它,我们也可以坐到那个高位上!”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忙去捂他的嘴,急急道:“夫君!这话可不能乱说!”
首辅轻柔地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手中:“夫人无须担心,这可是,神兵灼阳啊。”
她听闻此言,一下子怔在原地,不可置信道:“夫君……你如何得到的……说不定,说不定,是诳语。”
首辅扬着张狂地笑,带着浓浓地野心:“哈哈哈哈,夫人不必担心为夫被骗。因为这灼阳啊,为夫是从一个人人信服的地方取来的。”
“夫人要替为夫保密哦。为夫择日要设宴,让这天下人看看,神兵灼阳在我这里!哈哈哈哈。”
“我,我不知道灼阳究竟什么样。自此之后,我更是连那块板子再未见过……”首辅夫人站在那里,一五一十地复述着先前发生的事情。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却令人生不起半分的心疼。
“自夫君死后,我便吩咐那些先前伴夫君带回’灼阳’的侍卫。让他们将灼阳取出,我愿交付于朝廷。”
“可是,可是……那些侍卫再去放置灼阳的暗室时,它,它,它已经不见了……”
首辅夫人说完,顾鹤白猛地将愤怒的眸子投向桑渊,她咬牙切齿地低声道:“难道,不是你?”桑渊淡淡地看着身边咬牙切齿,一幅吃人模样的小姑娘:“相信我。”末了,他又补上一句:“相信你师父。”
“师娘,你能说说,老师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几人中最了解首辅的莫过于白朔。她,自小生长在首辅府,与首辅,首辅夫人朝夕相处。
听着白朔的话,首辅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唉,也不过这几年的事情罢了。他自从知晓了灼阳现世,便开始变得如此野心勃勃。”说着,首辅夫人再度掩面哭起来。
“首辅大人,甚至没有告诉你,那个人人信服的地方,究竟是何处?”素霓眸子微冷,沉声问道,那样压迫人的气质倒是学的于夙晔如出一辙。
首辅夫人哆嗦着回答道:“是,是的……”
“啧,麻烦!”顾鹤白低骂道。“行止,慢慢来。”素霓轻轻拍拍她的背。“线索都断了,查什么查!”顾鹤白冷冷拍开素霓的手,“不是桑渊,首辅府这里也没有结果!”
“行止,我们会找到的,那个夺走灼阳,杀死首辅大人的人。”素霓轻声安抚道。“哼。”顾鹤白冷哼一声,“我们?呵,还不如我自己查!”
顾鹤白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跃向远方。桑渊沉默片刻,微微作揖:“桑渊失陪。”话音落地便朝着顾鹤白离开的方向追去。
素霓闭上眼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面容上展现出笑容来:“白先生呢?”白朔轻轻拍打戒尺:“锦瑟,我已经不知道我们追查那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我,是为了寻找杀死老师的真凶。而非,灼阳。”
“这也是你当时答应我的。”白朔长叹一声,看向李墨涵,“景云亲王若是要追查,便继续吧。白朔,告退。”
夙晔冷眸望着她们一个一个地离去:“景云亲王不跟上吗?”李墨涵惊讶于这突然的反转,一下子愣在原地。听着夙晔的声音,这才转身向白朔追去。
“那首辅夫人,在下也告退了。”夙晔拽起沉默的素霓,上了马车。素霓沉默良久,终是在夙晔关切的目光中开了口:“夙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夙晔深深望了一眼素霓,答道:“是的。”未等到素霓再开口,他又续道:“你的方向选错了。寻找灼阳与寻找杀手,其实并没有矛盾。因为首辅私藏灼阳,那个杀手势必于此有关。一切的导火线便是灼阳。”
“那!”素霓抬眸,急切地插话问道。夙晔淡淡地抬手制止了她的话。
“锦瑟,你涉世尚浅。顾鹤白性急,又是一心要寻回灼阳,据我所知,灼阳自她祖父一辈便已经离开顾家的管辖。粗略算来,已有数十年。而她,一旦查到了线索,急切是理所当然。因而,衙门最快的速度也满足不了她。”
“白朔,她并不在乎灼阳,也可能没有意识到灼阳与杀手中的关系。锦瑟你以寻找灼阳而展开的调查,如果得她意?”
“所以,我需要一个折中之技?”夙晔笑着摆摆手:“她们会回来的?”素霓茫然地看着夙晔,一瞬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夙晔轻笑一声,只是轻声喃喃着,那样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一阵风过去便可以遮盖住:“只要神器还在,皇帝还在,这个世道就永远不会改变。”
“夙大哥,你在说什么?”素霓凑上前去,疑惑问道。夙晔轻轻揉揉素霓的脑袋:“我说,她们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