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枫在夜月明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尤其是看到叶无尘帮夜月明说话,心里更是堵得慌。
他转头看看身旁边走着嘴中还哼着小曲的妖乐姬,暴躁的脾气立刻涌上来。
他冷笑着对妖乐姬说:“你脸皮到底是有多厚啊,夜月明的逐客茶喝进去之后还高兴成这样!”
“我告诉你,阴性怨灵人偶要是拿不到,我第一个先杀你!”
妖乐姬止步,她双手环胸睨着段锦枫,“想杀我,你也得有这个本事啊,而且我看你这低到吓人的智商,恐怕要死在我前面吧!”
“你什么意思?”段锦枫听出妖乐姬话里有话。
妖乐姬冷哼一声,得意地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前面嘛,就是字面意思,至于后面……夜月明他就是一个眼盲的人。”
夜月明跟上妖乐姬的脚步,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你糊弄谁呢,一个瞎子能分辨颜色?”
“我原本也被骗了,”妖乐姬桃花眼眯了眯,“但出门前回头,我看见夜月明给叶无尘戴吊坠时,将吊坠自上而下迅速捋了一遍”
“这条黑曜石吊坠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它的锁扣在中间,你觉得一个正常人需要用摸来找锁扣吗?”
段锦枫半信半疑地揣测:“如果这只是他的习惯呢,你单凭一个动作便笃定他眼盲?”
恰好走到幻境云森出口,妖乐姬悠然撑开油纸伞,“信不信都随你,你若是信,我们便可赌一把。不信的话,你半分好处都别想捞到。”
说完,自顾自地转动伞柄乘伞离开,在空中抛下一句话:“自己跑回去,老娘懒得带你!”
***
幽都门中,星轨一甩手扬了月染刚晾干的桂花,讥笑地看着她:“姐姐好兴致,放着手中一堆公务不处理,竟学大家闺秀做起糕点,这是打算攀哪家的高枝啊?”
月染一声不吭地俯身捧起散落满地的桂花,放在一边后拿起汤药递给星轨,“把这补药喝了。”
星轨冷笑一声:“姐姐怕是忘了,我断的是脚筋和手臂,你这是让我补哪?补脑子吗!”
月染轻叹一口气坐到床边,拿起汤勺吹凉放在星轨唇边,柔声细语地安抚她:“你先养养身子,我在替你寻能接好你的脚的神医,相信我好不好,先喝药,听话。”
星轨一时有些委屈,感情这东西真奇怪,自己怎么想都想不通,一听到安慰的话鼻子就酸了……
她强迫自己将眼泪逼回去,她不会原谅月染的,她的亲姐姐不会狠心让她成为一个废人的!
星轨一咬牙打翻药碗,恨恨地说:“别说这些没用的鬼话,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月染关上房门的瞬间,眼泪决堤了。
她再怎么坚强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啊。
亲手砍下星轨的手臂时,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痛,她宁愿砍的是自己的手,这样妹妹就不会恨她了……
这次来到北幽冥河之时,又是红霞昭昭傍晚风凉了,月染迟疑了片刻后揉碎珍珠。
珍珠一碎,暮千曲立刻出现在月染面前,他满腹牢骚地嘟囔着:“我又等了你一天,你的时间观念为什么这么差啊!”
月染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两日有点事情,所以耽搁了,暮世子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暮千曲暗笑,这女子手足无措的样子还真有点可爱,她哪里都好,就是总僵着一张脸不爱笑。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不笑真是暴殄天物了。
暮千曲上下打量着月染,目光突然停滞在她的手上,春葱般细长的手指赫然挂着深可见骨的伤口。
暮千曲有轻微晕血这种富贵病,他看了一眼连忙移开视线,嘴中却还在逞强地问:“喂,你的手……怎么回事啊?”
月染将手缩回衣袖,小声回答:“切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了。”
她向来谨慎,只不过在切桂花糕的时候有心事,一不留神便剁到了自己的手。
暮千曲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切东西会差点把手指剁下来,他破口大骂道:“你是个傻子吗?拿刀的时候在梦游还是怎么的,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情绪这么激动,而且是对一个见面次数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的人。
月染垂下脑袋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这倒是慌了暮千曲,他连忙认怂:“不是不是,我不是责备你的意思,我这人也不太会说话,就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朋友,所以说话才着急的。”
月染第一次听到“朋友”这两个字,她自幼便当上幽都门御灵,从小到大都只有妹妹相依为命。
她一直以为朋友这个词,这辈子都不会用到她身上了,可是……
想到这里,月染压抑了许久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泪珠从眼角滚落。
暮千曲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他最怕女子掉眼泪,“你……你别哭啊,姑奶奶,我错了行不行。”
从来没人在乎过她的感受,没想到还会有人小心翼翼地安慰她,月染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暮千曲在心里暗自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然后好声好气地哄着月染:“要不,我满足你一个愿望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开口,别哭了成吗?”
月染哽咽着说:“我现在想不出来……”
“没事!”暮千曲暗暗松了口气,“你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好就来找我。”
说罢,他将传信珍珠放在岸边,转身忙不迭地逃回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