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浔瞪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妖乐姬，“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起码装一下吧，这也太明显了！”妖乐姬嘴角牵起一抹讥讽的笑，双手环胸欣赏着暮浔的惊恐万状。
他当然吃惊，寒白露可是他亲手杀的。前些日子暮浔销毁地宫收支账薄的时候恰巧被寒白露撞见，暮浔为防止事情败露便趁没人之时解决了她。
但这刚好给了妖乐姬一个借尸还魂的契机，鬼眼玄霜逼她签下灵契帮雾隐台做事，作为交换，她住进寒白露的躯体重新活一次。
这次回魂连带着寒白露的记忆一起输送到妖乐姬的脑海中，她原本找回残存的账簿只是想留一个威胁暮浔以求自保的护身符，没想到今日还真用上了。
“老头儿，我想这样东西你应该认识吧！”妖乐姬扬了扬手中焚毁了一角但存留大半信息的账单，就当还暮语汐一个人情，这忙她帮定了。
暮浔一急，话还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你休想颠倒黑白，这账目绝对是你伪造的！”
妖乐姬嗤笑一声，“呦，我还没说是什么呢，你倒是先抢答了。”
她向上一扔羊皮纸，声线从容妩媚，“大伙儿都好好看看，究竟是谁苛扣俸禄压榨劳动力，是谁为了自己的利益将女儿推上风口浪尖，是谁将你们骗得团团转！”
暮浔由于焦躁惶恐双眼充血猩红，他像发了疯一般冲上前撕毁羊皮纸塞入嘴里，恼羞成怒地指着妖乐姬，“她就是个满口胡言乱语的疯子，她早就该死了！给我上，杀了她！”
真相已经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任凭一个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
人群中也不知谁大喊一声：“讨伐暮浔，还我一个公道！”
发声瞬间将水族臣民的愤怒推向高潮，他们一个个都变得亢奋激昂，攥紧右拳高声呼喊着逐渐缩小包围圈，刹那间矛头的方向就倒向了暮浔。
暮浔陡然被人群湮没，打骂声层起跌出。
暮语汐看着面前突变的画风有些懵，妖乐姬将她拉向一边，笑中带着几分欣赏打量她，“小姑娘，适才说的不错，有胆量！”
“你刚刚……为什么要帮我？”暮语汐怔怔地问道。
妖乐姬倚在身旁的树干上，微微挑眉，“我也没帮你什么，其实那张羊皮纸上根本没有字，而且你不是也帮过我吗？”
暮语汐有些反应不过来，诧异地又问了一遍，“没有字？”
妖乐姬含笑点了点头，烈火焚烧又被风吹散，神仙也不可能将灰烬重新组成账簿。
她只不过是恰好有了这段记忆又稍加利用人们最普遍的多疑心理罢了。
暮浔原本已经将事做绝，可他偏偏对自己不够信任，再加上妖乐姬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迷惑，他自己先乱了阵脚。
妖泽一言不发地看完事情整个经过，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情绪，胸口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沉闷郁结。
但寒白露也在场，他又不想与暮语汐走得太近，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
妖泽注视着暮语汐逐渐走远的背影，目光像是黏在暮语汐身上一般拔不下来，满脑子都是她适才所说的那番话：
“我确实不知爱一个人该当何罪！”
“如若这是罪，我便错下去；若天道如此，我便逆天而行！”
***
和风偏院，叶无尘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明显是一夜无眠。
夜月明靠在门边看着她盘起长发别入银钗，又将一把短匕藏进鞋中，他略显无奈地摇摇头，劝说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憋回去。
叶无尘整装待发站到夜月明面前，眼中虽然添了几许红血丝但丝毫没有倦怠，她轻轻拉了拉夜月明的衣角，“走吧。”
夜月明望一眼叶无尘的衣着，目光停滞在她的裙摆上，“你今日为何穿这件？”
这裙摆一侧的分叉都要分到大腿根了，白皙光滑的皮肤一不小心便会走光，她是怎么想的竟然要穿这件衣裳出门。夜月明强行挪开视线，佯装镇定地说道：“去把衣服换了。”
叶无尘低头看了看裙子，也没有太夸张吧，而且她离开冥宫那日走得急，忘记带便装了，现在只剩这一件方便大幅度活动的衣裳，“不换，这件方便打架！”
“小叶叶，你听话好不好，我不需要你打架，去换了。”夜月明闭眸揉了揉眉心，莫名有些心累，就连一直带着的笑也淡到几乎看不见了。
若是在平日，他绝对不会对她的衣着多说半句，大不了谁敢多看一眼就把眼珠子抠下来喂狗。
但今日不同，幻境云森可能危险重重，他甚至会无暇顾及叶无尘，他又不能对他的小叶叶发脾气，只能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
叶无尘撇了撇嘴，“我没衣服换，要不你给我找一件。”
夜月明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化作红雾消失。
叶无尘愣神地看着眼前的空气，他走了……是不是因为自己太任性太不懂事所以他生气了？
还不等叶无尘反应过来，夜月明又出现在屋中，他将一套天青色的束腰便装送到叶无尘手边，笑盈盈地柔声问道：“宝贝现在可以乖乖换衣服了吗？”
叶无尘进屋后，夜月明俊脸上的笑意被凝重取代，他适才心烦意乱说话语气也稍稍重了些，所以才一言不发直接离开屋子，调整好情绪后又返回面对叶无尘。
他将全部温柔悉数奉上，所有偏爱皆只属于叶无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