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韵躲在树后看着颜仲秋出门后,悄无声息地潜进他的房里。
她手中紧紧攥住麝香,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是安神的,安神的。”说着,她手指颤抖着捏起炉盖,慌乱间胳膊碰掉了桌旁的画卷。
她张皇失措地蹲下身子拾画卷,束带散开,宣纸铺展在地上,颜韵愣住了。
宣纸上赫然画着一副笔精墨妙的泼墨画,画中之人正是桑林晚,静影沉璧中巧笑嫣然,笔锋勾勒出她那双纯净明亮的双眸。
就连脸颊上若隐若现的小酒窝都细致入微,看得出作画人定是观察得极用心,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描进了画里。
“你在那里干什么?”夜月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旁注视她良久了。
颜韵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她手心里还握着没来得及放进香炉的麝香,“回……冥主,我来找我哥……”
夜月明倚在门框上,闲散的目光不经意般环视了寝室一周,最终落在开盖的香炉上,他剑眉微挑,“你找他干嘛?”
“也……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就不耽误冥主跟我哥谈事了,颜韵告退。”说着,她忙不迭地收起画卷,脚步慌乱地逃离了颜仲秋的房间。
颜韵离开后,夜月明走到颜韵原来所站的位置,他用手捏起一撮香灰在指尖捻开,确实没有异常,难不成是自己多虑了?
夜月明的目光又落回那只开了盖的香炉上,凤目微微眯起,颜仲秋不可能是这么粗心的人,那个颜韵到底想干什么呢……
颜韵惊魂未定地躲在自己房间里,她刚刚差点就露馅了,夜月明鬼术出神入化,她一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根本察觉不到他进门的声音。
马上要到跟妖乐姬约定的时辰了,这段麝香还在她手中……
颜韵打开首饰匣,轻轻抚摸了一下耀得亮眼的金镯子,用力攥了攥手,走出门去。
“晚晚姐,你在吗?”颜韵敲响了桑林晚的门。
“颜韵吗,快进来吧。”门内桑林晚立刻接话,亲自给颜韵开门。
颜韵垂下脑袋不好意思地开口,“姐,你能再给我件衣裳吗,这一件在宴席上时我不小心弄脏了,但是我哥给我做的衣裳还要过段时间才到。”
桑林晚拍拍颜韵的肩,“就这点小事啊,等着,我给你找昂。”
颜韵趁桑林晚蹲下身子认真找衣裳的空隙,不动声色地缓缓退到她香炉旁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截麝香埋进香灰里。
“要不算了吧,就蹭了一点脏东西,我回去洗洗就好,姐,我先走了。”颜韵不等桑林晚回话,匆忙走出她的房间。
桑林晚想挽留,奈何颜韵离开得太急,她在颜韵身后喊道:“等我找到后送你房间去啊!”
颜韵按约定来到上次见妖乐姬的地方,发现她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身旁还多了一个段锦枫。
妖乐姬指尖轻转油纸伞,“看来你是办好了。”
颜韵踟蹰着说:“我下手的时候夜月明去了,所以我把香放进桑林晚的香炉里了……”
段锦枫一听这话断然拔剑,“你脑子果然是有问题,让你放颜仲秋那里,你不但没办到,还私自给桑林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颜韵一见剑刃,腿瞬间哆嗦起来,她没想到会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跑。
转身没跑出两步,一团黑影从她头顶翻越,落下来挡住了她面前的去路,妖乐姬磨了磨指甲,“做得不错,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她打开一个首饰盒,里面盛有琳琅满目的各种饰品,色泽透亮,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颜韵惊呆了,她犹豫着接过首饰盒,试探地问:“你不生气?”
妖乐姬对她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你悟性这么高,我要奖你,怎么会生气呢?继续往桑林晚的香炉里放,明日再来,我会给你更多。”说罢,又从袖口中摸出一截麝香放进颜韵手心。
妖乐姬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对颜韵说:“你走吧。”
颜韵不敢看身后提着剑的段锦枫,垂着脑袋从妖乐姬身旁小心翼翼地走过,然后仓皇逃走。
段锦枫挥剑指向妖乐姬,“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还是故意要打乱计划让我失败!”
妖乐姬丝毫不畏惧段锦枫的剑,她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近段锦枫,“我刚刚想了想,对桑林晚下手要更容易得手些,到时我会想法子支走夜月明,他必定用鬼术护住颜仲秋,你说是打两个人胜算大还是一个呢?”
段锦枫舔了舔后牙槽,冷笑一声,“你就不怕那小妮子把你给抖出来?”
妖乐姬不屑地看了段锦枫一眼,“我会跟你一样蠢吗,我蛊惑人心的本领在不夜天可是数一数二的。”
段锦枫收回剑,嘴角扬起讥讽的笑,“你本事这么大,怎么不去蛊惑夜月明,还用得着费这么多功夫?”
“人能被蛊惑皆因有贪念,”妖乐姬眼眸中敛起魅色,竟流露出丝丝羡慕之情,“他不同,这些俗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能看上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叶无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