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华洲大陆最西边的佛堂山上的佛南寺,是仅次于天都婆罗他的佛家寺院。
佛堂山虽位于华洲西角,但山体终年碧翠,溪泉甘甜,佛光无限。
佛南寺成寺以来,每日香火络绎不绝,历任主持为确保佛门清净,每隔八十一天佛南寺必然闭寺,无论皇家,平民皆不接香火,后人将此日成为弦缘日
今日赶巧,佛南寺不接香火,接了一位求缘人。
“主持,主持,你再看看吧,我很适合佛法的,主持!”少年将手抵在门上,试图阻挡将要关门的僧人。
“施主,因果皆是缘,你也不要太强求,实在是你与我佛无缘呐。”
“不,小师傅,你让我进去吧,主持你再好好看看吧,定是你看错了。”
“施主,无缘莫强求,因果循环皆有定数。”
少年与关门的小僧僵持不下。
“主持,佛曰:普度众生呀,主持。!”少年将一只脚伸入门里,用尽全身气力抵住将要关上的寺门,少年求道:“小师傅,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就和主持说几句话。”
“施主莫要为难小僧,小僧修为…不高的。”
两人都卯足了劲,将脸逼的通红。
“无因,退下吧。”
无因即是关门小僧的法号。
少年林玄看见不知何时现在无因身后,刚刚与他会话的老主持。
看主持耳珠厚大,想是年迈高僧,素日慈悲为怀,面容和善。老主持的袈裟老旧,可脖子上的佛珠和手里握着的佛珠却是异常光滑。
无因听见身后主持的声音,立马收手不再与林玄纠缠。无因双手合十,默默退到主持身后。
老主持手里转着佛珠,走到林玄面前,看着眼前的少年,道:“黄墙红门青木瓦,佛墙高门有人家,少年寻佛求普渡,奈何有缘老仙家。”
林玄刚想开口,只见主持双手合十,一字一句缓缓道:“仙风道骨,佛门圣地并不适合施主这般修仙之人,还请回吧。”
“阿弥陀佛。”老主持与无因同声道。
近半年来,林玄求遍华州大大小小所有佛堂,皆被同一理由拒之门外。
他看着眼前的主持和小僧说的同样的话语,做着同样的姿势,仿佛自己与他们隔着一道看不见,也越不过的高墙。
林玄将自己跨在门内的脚收回,失望尽布眼底,弯腰作揖,无力道:“晚辈,打扰了。”
话音刚落,林玄转身离去。
林玄走了几步,听到老主持在他身后念道:“世间因果,皆有定数,施主若想是上山求道,老衲也可为施主指一条明路。”
林玄回过头,佛南寺的寺门已然紧闭,朱红的寺门透露着佛门的庄严肃穆。
只听声音未见人影,难不成这是传说中的隔空传音?林玄在心中想着:与佛无缘,难不成我真的是个修仙的奇才?算了,只要能混口饭吃,去哪儿不一样,累就累点吧。
林玄向后退了一步,跪下,对着佛南寺门磕了三个响头,拱手道:“请主持明示。”
佛门香烟袅袅,一缕一缕地飘往将要落幕的天空,佛南寺上,荧黄色的云就如佛祖的佛光一般笼罩着整个佛南寺。
“始于天明,转东行,终于流河见山峰,可入万物峰,地宝阁,仙风道骨两界山。”
又是未见其人闻其声,这条明路也太明了点吧,这个老主持倒是个老实人,不过这万物峰,地宝阁,两界山?这些又是什么地方?再问问?算了,老主持给的线索已经够多了再问算是窥探天机嘛?主持年事已高,过多窥探恐怕折损寿元,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林玄再像佛南寺磕了个响头:“林玄谢主持明示,他日林玄如若学有所成,定回佛南寺报今日点拨之恩。”说罢,林玄再行一拜,起身下山。
黄昏落幕,佛堂山终日受佛光普照,是众多修炼者增加修为的灵光宝地。同时,也是众多修为低下的灵物逃避妖物捕杀的避风港。
灵物狡猾多怪,夜晚以困住吓唬辗转佛堂山的行人为趣,将行人拖入自身建造的幻境中,耗其元气不伤性命,知道日出东升,幻境消散。
佛堂山山脚下的佛缘镇的南话楼,从末时三刻起于辰时三刻息。
夜幕已至,话楼高声。
话说,六百年前,佛堂山上妖魔横行,一位下山修缘的百余岁高僧在途径佛堂山时,以一己之力大战佛堂山群妖。就在高僧体力将要透尽之时,高僧扯断自己戴在脖颈上的佛珠,用自己的血肉,封印了佛堂山上的妖魔。刹那间,佛堂山山体崩裂,花树皆化灰烬。高僧再封印结束后,化为淡红的舍利子,落入佛堂山崩裂的山体中,佛堂山重修,花树皆活,佛堂山得名于此。佛南寺乃为高僧坐下弟子所建,六百年来,日日诵经念佛给佛堂山和我们佛缘镇带来了源源不断的佛气,滋养我们,所以我们佛缘镇的人大都长寿,体健。深受佛门庇佑,我佛缘镇每月都会前往佛南寺上山祈福,供奉香火。若是有谁家的兄弟姐妹有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老夫这儿话楼和佛南寺还是有些来往,各位看官也可将香火钱与茶水钱一并留下,老夫可将你们的难言写在纸上,送往佛南寺,也算是普度众生啦。
说书先生在台上滋滋有味地讲着佛堂山的过去。台下众人捧掌吆喝,将茶水钱和香火钱放在台桌上。
话楼的一层,不知从何处穿来一阵稚嫩的男声:“那先生,照你这么说,那我的茶水钱是不是你的供奉钱?”
说书先生抿口茶,不看台下,答道:“当然。”
那声音接着说:“那,我的香火钱是你的供奉钱,你怎么还好意思收我的香火钱呢?”
看客们交头接耳,熙熙攘攘的声音让话楼里顿时吵如闹市:“对呀,说的有道理。”
“谁家孩子呀,这般不懂规矩?”
“不知道,外来的吧。”
“可别惹事才好。”
底下的看客虽然熙熙攘攘,说书先生仔细回想声音所传之处,顺着低下看客看去。
在台下的看官席中,有一位少这是年,手摇玉边折扇,嗑着瓜子,品着茶,戴着和田玉抹额,束发。少年身后站着四名魁梧的家丁,脸色黝黑,黑气沉沉。
少年不羁,将一条腿踩在长板凳中,质问台上先生。
说书先生见提问之人是位少年,打开握在手里的折扇,眯着眼道:“老夫瞧着这位小公子,貌似不是本地人呀?。”
少年合起手上的折扇,单手撑脸,皱起眉头:“不是本地人如何?你想作甚?你不会想说,我这个外地人来到了你们佛缘镇,受到了你们的佛光普照,还要收我的光照费吧?”
“哈哈。”说书先生打了俩声哈哈,接着说道:“这位小公子还真是伶牙俐齿呀,不过,老夫看你对我刚才的言语有些误会。现在,时辰尚早,这样,不妨公子把对老夫不明白的话语挑出来,老夫也可为你解疑答惑,你看如何?”
少年喝了口茶,将茶杯轻扔在桌子上,把那条腿放了下来:“好,先生愿为晚辈解疑答惑应是晚辈的荣幸,那晚辈我也就不客气啦。刚刚先生有说到佛缘镇受佛南寺庇佑,故而镇上的人大为长寿,我想问先生,这佛南寺可受大家香火?”
“这儿自然是受的,我佛缘镇的人大不必说,佛南寺的名声可是连天都的人都慕名而来,供奉香火应是我们应该做的。”
“那先生,他们受你们供奉,保护你们不是应该的嘛?俗话说得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佛法无边,佛祖又怎会因为我们供奉不供奉而决定庇不庇佑我们呢?”
“那好,我再问你,佛缘镇受佛光普照大都长寿,那你们供奉佛门是不是因为此?”少年言语犀利,唇尖舌利:“再者,你们想长寿为什么不求道呢?再这儿受佛门庇护又是何意?”
“求仙问道大都低俗,佛门清规讲究六根清净,断绝红尘,这种痛苦岂是常人所及。”
“那求仙问道怎么就不比皈依佛门痛苦了?先生话语如此,绝对让我很难不怀疑先生,以前是否求过仙?也问过道?还,出过家呢?”
说书先生被少年的质问噎住:“你!”
“先生,求道之人不可出家,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这么做如若让佛祖知道了,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少年恐吓道。
“你!”说书先生听到这儿顿时怒目圆睁,拿着扇子拍起桌子,指着少年大吼道:“放肆,小小年纪,口出狂语,竟对佛门不敬!”
少年不慌不忙站了起来左手拿茶杯,右手拿着扇子,将一只脚踩在板凳上:“哼,好一个对佛门不敬,佛祖应该是像我这样放在心上供奉的,而不是像你们这样花几个臭钱就说自己礼佛的,我娘亲每天诵经礼佛,斋戒吃素,月月都行善布施,都不敢说自己信佛,你们身在佛门脚下还敢大放厥词,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勇气?”说完,少年又将手中茶杯扔置桌上。
说书先生气的立起,他咬着后槽牙:“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少年“唰——!”的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对着身后的家丁摆了摆手,对说书先生的愤怒视而不见,丝毫不惧,挑衅般地看着在台上怒发冲冠的说书先生。
四个家丁分成俩排站到少年两侧。
市井之中,茶,话两楼,梨园这些地方往往是人流量聚集之地,当然来人大都鱼龙混杂,为此每个茶,话楼,梨园都会雇佣打手为此维护日常经营。
说书先生的打手在说书人台下汇集,大致有八人左右。
话楼里的其他看客对今天这一幕貌似见怪不怪,纷纷从自己的座位站起,每人一副“这要是真打起来,这出好戏才是真正的值了茶水钱”的模样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