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赶话说到此处,顾行舟也不管自己兄长的仪态了,朝顾景程全力怒喷道:“从以前到现在,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哥哥看待过?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当初我为什么凄惨地背井离乡?那不都是因为你害的吗?要不是你,我根本不用在外地待那么多年,你明白吗?”
顾景程“啪”地一拍桌子,直接站起身来指责道:“当初是你自找苦吃,我不过是代替家族给了你应有的惩罚!你自己作恶多端不留退路,还有脸说是我害了你?顾行舟,我劝你善良一点,不要在父亲面前颠倒黑白!”
“颠倒黑白的是你!”顾行舟说着也站起身来,与顾景程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神情如针尖对麦芒,看上去只要再加一把火,就可能从动嘴进化为动手的阶段。
这时候,在场的两个未婚妻——沈念柔和乔希晴赶紧起身劝解,充当起了灭火队员的角色。其实说实在话,她们这样做并非发自本意。按照两个女人最初的想法,她们就应该和此时的顾欣曼一样,静静地在原地作壁上观。
可是面对脸色越来越尖锐的顾父,她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更为稳妥的策略。
不过已经越说越上头的两个男人,已经不是他们的未婚妻能劝阻的程度了。眼见情况正在向糟糕的方向发展,顾父终于大吼一声:“都别吵了!你们是准备把我气死才甘心吗?!”
随着这一声怒吼,吵杂的房间顿时恢复安静。乔希晴顺势一扯顾景程的衣袖,示意他赶紧坐下把锋芒收敛起来。而对面沈念柔的提醒也和她颇为类似,就这样四个站起身来的晚辈,都几乎在同一时间,小心翼翼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顾父拿严厉的神情扫视着屋子里每个人,沉默许久,他重新开口斥责道:“你们刚刚的表现,哪里像是豪门家族的晚辈模样?我敢说,刚才你们吵架的样子如果拍成录像流传出去,咱们家一定会成为整个商界、乃至整个地区的笑柄!你们啊,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话至此处,没有一个人敢马上开口,向顾父表明态度。在天子塔的顶端,所有晚辈都感觉到一种来自高空的眩晕感,这就是顾父所造成的强大压迫力。
作为察言观色的顶级高手,顾欣曼深知此时只有自己适时开口说话,才能顺利打破笼罩在四周的窒息氛围。所以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在寻找父亲愤怒减弱的机会。终于在等待了好久之后,顾欣曼终于看到了自己所期盼的那种父亲脸上的微表情。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顾欣曼暗自下定决心,非常严肃地开始发言。
“爸爸,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说几句自己的感受。”
顾父坐在那里一副还在生闷气的样子,过了几秒钟,他才轻轻点了点头。单从这个动作上,就可以看出顾欣曼在他心里,确实拥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至少她这种地位,顾景程和顾行舟是远远赶不上的。
在得到了父亲的允许后,顾欣曼正式言道:“必须承认,刚才你们的表现让我有些抬不起头来。明明都是成年人了,吵起架来还像小孩子一样。你们是不是感觉自己还挺了不起的?”
被姐姐突然间这么一问,顾氏兄弟几乎同时低下眸子,默然不语。
顾欣曼叹了口气,稍微提高了一点语调。
“爸爸改革公司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们在合作与竞争中相互促进、相互提高。你们两家公司不是竞争关系,而是在竞争中互帮互助的关系!不要忘记,在你们的公司名称前,都带有顾氏集团四个字的名号。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联着咱们家族的成败荣辱!”
说到这里,顾欣曼抿了抿嘴唇,看上去情绪有点激动。在花了一段时间平复心情之后,她第三次继续言道:
“你们是家族未来的中坚力量,理应把责任扛在自己肩头。所以在经历过这次的事情后,我希望你们能够快点成熟起来,像个大人似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有那样,爸爸和我才能对你们两个人完全放心啊!”
听完顾欣曼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语,顾行舟率先站起身来,表达了自己作为兄长的歉意。
“对不起各位!这次是我做事考虑不周,所以才会引起后续的误会和麻烦。我为我自己的错误行为向你们表示歉意!以后我会引以为戒,让自己尽快成长,好早点不负家族的期望!”
顾欣曼看了一眼顾行舟,又很快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着顾景程。
“你呢?是不是也该表明态度了?”
面对姐姐的质问,顾景程没有多说什么。他站起身深鞠一躬,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之外,没有表达更多的内容。
顾欣曼知道在这兄弟俩的心里,大概不会像表面上那么服气。他们很可能还有火气没有发出来,不过那就不再自己的负责范围里了。
顾欣曼要做的,就是尽快化解眼前的矛盾,让父亲的心情不再那么紧绷。于是她借着两个弟弟表面道歉的契机,对顾父轻声问道:“爸,既然他们都已经知道错误了,那咱们还是再给一次机会吧。如果他们下次再有出格的举动,您只管从严处罚,不用再留情面了。”
顾父此时火气已经渐渐降了下去,不过他所表现出的压迫感,仍然能够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不是你们姐姐说情,我今天一定饶不了你们!关于与钱氏集团合作的问题,必须要尽快做个了断。欣曼,你有什么想法吗?”
顾欣曼点头答道:“为了让他们能够记住这次教训,我建议由总公司接管这次合作。”
此言一出,顾景程他们都不禁抬起头来,用非常意外的眼神看着顾欣曼。四个人全都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么一个主意来。如果父亲同意了,那就意味着之前自己的努力,全都给总公司做了嫁衣裳。虽然细算起来不亏,但具体到分公司身上,也可以说是百忙了一场。
对于这样一个既不偏向顾行舟也不偏向顾景程;既能给两个儿子足够教训又能给总公司带来收益的主意,顾父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