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乘远由莫景宁领着,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城外一人迹罕至的偏僻之地。经过莫景宁指引,果然发现此处十分蹊跷——这一片空地有些地方土色略深土质也略软,似乎是新翻动过又压过了。
“我刚才只刨开了那边一点地方,就发现下面有尸体,穿着黑色夜行衣。”莫景宁道,“这地方隐蔽,离着那密林又近,我觉得说不定就和当日之事有关,这才把大哥带来。”
“嗯,做得好。”莫乘远吩咐随从道,“将所有可疑的地方挖开,小心一些,不能有半点遗漏之处。”
众人得令,就分头忙活去了。
“景宁,你是怎么查到这里的?”
“这事儿蹊跷得很。我按着您信里所说和从立侠镇得到的信息一直在暗中追查,但四风堂在那颇有势力,且江湖中有江湖中的规矩,我收效甚微。可是昨晚,我忽然收到一张字条,就是这字条引我来这里的。”
莫景宁说着将字条拿了出来。
莫乘远接过字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密林西侧”四个字,能看出是有意为之。看来此人并不想暴露身份。
“我暗中追查了这么久,都难找到头绪。而这人竟然比我知道的还多。看来还有其他人一直在关注此事。”
“不错,除了我之外只有太子知道你也在查这件事情。可是太子一定不会兜这么大的圈子。还会是谁呢?”
莫景宁道:“大哥,这件事情回去再慢慢想,还是先看看能不能证实这些尸体的身份。”
不多时,可疑的地方便都被挖开,五六个大小不一的土坑中,埋了近四十具尸体。莫乘远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尸体,如此一来万万拖延不得了,他吩咐了一个随从去通报当地官府并要求一名仵作同来。
这些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臭气。众人捂了鼻子远远等着,很快当地的知县陈寿带着一队差人和仵作赶了过来。
“下官青河县知县陈寿参见忠勇公府!”陈知县一见是忠勇公赶忙行礼。
“陈大人不必多礼。请大人速让仵作来检查这些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确定他们身份的东西,还有大概死于何时。”
陈知府得了立刻吩咐手下人忙活起来。莫乘远跟着仵作一同细细观察,这些尸体还没有开始腐烂,考虑到这秋冬的冷天,他一时难以确定这些人是死于何时。
他忽然想起四皇子说过有两个随从在那场争斗中遭人偷袭而死,便回身问道:“有没有不着夜行衣的?
“回大人,那边挖着两具着灰衣的。”
忠勇公赶忙走过去,果然这两个人身着四皇子近侍的衣服,身上多处受伤,死因是中毒,跟四皇子的描述完全吻合。
一定不会错了,正如莫景宁推测的,这些人就是当日追杀他们二人的黑衣人。
看这中毒的症状,莫乘远碰巧也知道这毒,极其贵重少有,一般的江湖帮派不会随便使用,这说明指使人必定是尊贵位重的人。
莫乘远暗暗心惊,莫非真如太子猜测的那般?
可有一点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体?无论是四皇子还是太子妃都没提到过有这么多人丧命。况且,他了解四皇子,即使在危急的情况下,他多半也只会重伤对手,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会轻易下杀手的。
正疑惑之时,忽然听到仵作念叨了一句:“实在是奇怪啊!”
“有什么发现?”莫乘远忙凑上前,陈知府闻声也跟着围了过来。
“大人您看,这五人是在一个土坑之中,他们全都是死于打斗,身上多处刀伤剑伤,致命伤的位置也不固定。可小人刚刚看到其他坑中的十来具尸体,都是自背部被一剑刺穿左胸。”
莫乘远粗眼一望,果然正如那仵作所说,他赶忙又吩咐仵作细细查看其他尸体,竟然也都是在左胸处有致命伤。
看来当日密林之中死了五个人。其他三十个人另有死因。
看这样子,莫乘远咬了咬嘴唇,显然是任务失败,被杀人灭口了。可只是因为任务失败,他们就全都要死吗?
这实在太过残忍了。
想到这里,莫乘远又犹豫了,他不愿相信这是大皇子干的,虽然大皇子有动机,但他认识的大皇子并不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陈知县,此事你这里照常备案,再派人仔细检查这里还有这些尸体,一旦有什么发现立刻通知我。”
“是,大人。”陈寿道,“下官斗胆问一句,这事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如今这些尸体身份不明,你照实按规上报,朝廷自有安排。但你要切记,这件事情要严密封锁消息,断不可传入百姓耳中。”
“是,下官明白,一定不让在场的人多一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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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景宁起马跟在莫乘远一侧,道:“乘远大哥,怎么这么急着回府?不再在现场搜查一下了?”
莫乘远道:“我越来越觉得,还是先想清楚另外一件事情更重要。”
莫景宁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道:“你是说那封信到底是谁送的?”
莫乘远点头道:“此人的用意实在可疑。”
“你担心什么呢?有人帮助我们查清此事难道不好吗?”
“很难说。”莫乘远轻叹一口气,“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我但愿只是我自己胡思乱想,但若不是,那就麻烦得很。”
“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麻烦?”
莫乘远压低声音:“我怀疑密林中的事情根本就是大皇子所为。”
大皇子可是太子和四皇子的哥哥,莫景宁一惊,道:“有什么依据呢?”
“还没有,所以说只是怀疑。最初是太子留意到大皇子对这件事情的反应不同寻常,后来又有意试探过一两次,我也发现了大皇子的确都是神色慌张。两个死去的灰衣人是四皇子的侍卫,他们所中的毒是极其稀有名贵的,江湖帮派怕是不会随便使用。”
莫景宁思索道:“可是在立侠镇,追杀他们二人是四风堂啊。”
“四皇子久居宫中和江湖帮派并无冤仇,太子妃比他更少接触外面,这些帮派为什么要追杀他们?而且四皇子和太子妃在外逃亡一事朝廷中尚且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些帮派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你的意思是,帮派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难怪我查到那里就断了线索,怎么也查不到密林中的事情。“
“我后来想了想四皇子和太子妃出宫的那段时间形势极其敏感紧张。若还未破慈云庵一案他二人就被抓住,那会有多大影响?四皇子终日闲云野鹤惯了,不会有人视他为威胁,太子妃倒也不在乎这些,可这件事却会影响到太子,因此实质上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冲着太子来得。”
莫景宁道:“可是……,有三四十人呢?如果真是大皇子,他的侍卫中一下少了这么多人,肯定是瞒不住的。”
“如今,皇子府都养着暗卫。如果没有猜错,这些人可能是大皇子是暗卫。这么一来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们能用得起那么贵重的毒了。”
“如果说真是大皇子。难道他想……,”莫景宁边说边思索着,“……当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