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院里,女人多了自然就会有争斗,县令夫人如今不争是没法争而不是不想争,她就算让县令留在她房里,他只消一句“你又不能生留着有何用?”便将她给打发了。
难堪,无奈,愤恨,酸涩……
各种各样的情绪折磨着她,让她只能渐渐无争。
但无争不代表不知道争宠的手段,县令夫人只消那么一联想,就明白了陈小莲话中的意思。
先是给她送熏香让她身子不易受孕,再买通大夫说她不能有孕,如此老爷对她没了结发夫妻的情分,自然更不愿意来她房中,她又岂能受孕?
文倩这贱人,好歹毒的心思!
县令夫人气的面色铁青浑身发抖,眼神带着浓浓的恨意,差点咬碎了满口的银牙。
可她,还是生生忍下了。
老爷宠爱那个贱人,只凭这些还无法扳倒她,还会让她更不得待见。
她早就知道她与老爷的情分淡了,也不求他能回心转意,只要她能有了孩子,往后的日子便也就好过了。
“丫头,你说的没错,那大夫确实也是文倩举荐给本夫人的,说是清水县最好的大夫!”县令夫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到底她的声音还是沙哑不堪。
清水县最好的大夫?
这个说辞让陈小莲眉头不由微挑,意味深长地道:“夫人,这位所谓的清水县最好的大夫,不会刚好就是回春堂的郑勇吧?”
此言一出,县令夫人又是浑身一震。
“没错,正是那郑勇。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县令夫人有些看不明白了,文倩害她是没错,可文松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她与回春堂的郑勇又熟识,那文松为何会死在回春堂?
她听下人说了,文松从豆花铺子抬出来的时候还有气,是送到了回春堂才死了的。
可文倩为何一口咬定让豆花铺子的老板给文松偿命?这其中又有什么牵扯?
县令夫人也在思考,而陈小莲自然也在想其中的关系。
看来,事情并不像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文松的死想必另有内情,根本不是他恰巧在豆花铺子出事那么简单。
她原本猜测文松是在豆花铺子突发急症,被送到回春堂后那庸医误诊将其致死,害怕被追究责任才将事情推到姨母他们的头上。
她来找县令夫人,也是为了让县令夫人帮忙施压,让衙门的仵作给文松验尸。
可现在,县令夫人难以受孕应该出自文倩的手笔,而买通的大夫又是回春堂的郑勇,文松真正的死亡地点可以确定是回春堂。
那么……
文倩跟郑勇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文倩在得知最疼爱的亲弟弟死后,不去发难回春堂,却反而将帽子扣到姨母他们的头上,这些种种处处透着诡异。
如此说来,一切还是要从文松此人入手。
想了想,陈小莲说:“夫人,这事处处透着奇怪,您难道就不想知道真相如何吗?”
“想,本夫人当然想知道文倩到底是怎么跟那回春堂的大夫勾结来陷害本夫人的。”县令夫人咬牙,只是她却明白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她就算真找上了郑勇,他也会一口咬死是她难以受孕。
更何况,她如今的体质确实难以受孕,就算请其他的大夫来,也会是如此诊断。
说她难以受孕是文倩送的熏香导致?
证据呢?
除了这丫头,她能找谁来证明?
一个小丫头的话,她信旁人可不会信。
这个哑巴亏,她明明知道却也得咽下去。
“夫人,如此你可愿意帮民女?”陈小莲眉眼淡淡,就算是面容丑陋,却也让县令夫人的愤怒慢慢平息了。
“你想怎么做?”
“民女想让夫人运作一下,给文松验尸!”
“验尸?”
县令夫人又是一愣,如果她真的插手让仵作给文松验尸,那就是正面跟文倩对上了,只怕刚开始她还会吃老爷的排头,也会受很多的委屈,甚至还会引来老爷的布满。
她这县令夫人能保住,本就是老爷为了仕途不好休妻,实则就是没有实权的空壳子。
整个清水县的人都知道老爷偏宠文倩,她……
犹豫半晌,县令夫人突然眸光一冷。
正是因为如此,文倩才敢一次又一次对她下手,直至害她难以有孕。
在大户人家,妾室戕害夫人子嗣是不赦的死罪,为何到她这里她就要忍气吞声?
“好,本夫人就答应帮你这个忙,只是你答应本夫人的也要做到!文倩害本夫人至此,本夫人不会放过她!”
“夫人放心,民女定当尽心尽力达成夫人心中所愿。”
“你去吧,给文松验尸之事不日便会有结果,只是你想给你姨母脱罪,还要你自己去寻找证据,若他们有罪必将受到严惩,这一点本夫人不会帮你徇私。”
“夫人放心,民女相信姨母无罪,定不会让夫人徇私。”
顿了顿,陈小莲还是说道:“夫人,不知姨母在牢里可会被严刑逼供?”
县令夫人微微怔楞,一般来说想必不认罪是会被用刑,只是不知道文倩是否已经知会了大牢?
若她真的将手伸的这么长,那她和文倩的交锋,便可从大牢开始。
“小丫头,你放心吧,只要你不食言,你姨母在大牢就不会有事!”县令夫人意味深长地道。
到底,她还是对陈小莲出言威胁。
毕竟这丫头一直到现在,都未说如何给她诊治,而是在挑明很多事情后便开始提要求,她愿意相信她不代表真的全盘信任,好在这丫头的姨母还在大牢里,她想她不受罪,就必须得用心。
不是吗?
陈小莲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笑着道:“夫人放心,民女很在意姨母的安危!”
“好了,你且下去吧,等文倩的事情解决了,你再过府给本夫人看诊!”说着,县令夫人挥了挥手,示意陈小莲离开。
陈小莲也急于去调查一些事情,当即微微福身道:“民女告退!”
在陈小莲离开后,县令夫人走到那个古朴的香炉前,突然伸手狠狠抓起香炉掷在地上,喝道:“来人啊!”
“夫人,奴婢在!”一个圆脸丫鬟匆匆进来应道。
“本夫人突然觉得胃口不适,你去县里的豆花铺子给本夫人买一碗豆花回来!”县令夫人面容冷肃声音淡漠,可是眼底却慢慢蕴起了风暴。
圆脸丫鬟微愣,立马垂眸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只是在踏出房门后,圆脸丫鬟才猛然想起来今日县里的传言,说文姨娘的弟弟文松吃了那豆花铺子的豆花死了,这事闹的人尽皆知,豆花铺子的人也被抓下了大牢,为何夫人会突然想吃豆花?
如是想着,圆脸丫鬟悚然一惊。
难道……
不敢再往下猜,圆脸丫鬟匆匆去了豆花铺,只是她知道自己去了也买不回来一碗豆花,却能给夫人带来一个契机。
陈小莲先圆脸丫鬟一步离开县衙,等她出去的时候,刚巧看到满脸焦急的王彪和梁老大。
梁老大是梁氏的大哥,与自家两个弟弟跟着妹子做豆腐生意不同,梁老大是个木匠,平日里做着自己的那些生意已然极为忙碌,便没有在豆腐坊的事情上插一脚,只在他们需要采买黄豆的时候帮忙。
今日,还是他先得了梁氏姐弟三人被抓的消息,这才回村通知王彪,二人一道先来了清水县。
可不管他们塞银子还是说好话,守着县衙的护卫就是不让他们进去,也不帮忙通传,明显就是早就得了吩咐。
王彪也从王锦儿那边得知钱家也被拒之门外,当下便乱了方寸,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有眼巴巴地守在县衙外。
二人哪里能想得到,就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居然看到陈小莲从县衙内走了出来。
而其中一个护卫,还对陈小莲颇为客气。
“小姑娘,夫人吩咐下次你过来直接带你进去,你日后若是发达了也不要忘记我才是!”护卫冲着陈小莲笑着说道。
陈小莲也笑了,说:“今日若不是护卫哥哥通传,我也见不到夫人,这份恩情自然不能忘。”
“哈哈哈,我还得了你二两银子呢,也不算什么恩情。”
就在陈小莲张口想再客气一下的时候,一道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莲姐儿!”
陈小莲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王彪和梁老大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眸光急切面容憔悴,眼中泛着红光,想来是焦躁上火的不行。
“护卫哥哥,我家人来了,就先告辞了!”陈小莲淡笑。
“去吧!”那护卫挥挥手,眼中还是有些好奇。
这丫头给夫人的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为何夫人只是一看就叫她进去?她们又说了什么?为何夫人又专门嘱咐了一句?
看来,这貌不惊人的丑丫头,还真不简单啊!
护卫心中不简单的陈小莲,此时已经走到了王彪和梁老大面前。
王彪匆忙道:“莲姐儿,你怎么会从县衙里面出来?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你可见到你姨母和二位舅舅?他们可还好?”
陈小莲眸光一顿,声音微沉:“姨丈,大舅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回孙家酒楼,具体的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听了陈小莲的话,王彪心中顿时更加不安,可他此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先听陈小莲的回孙家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