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慈脸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亲掌管后宅过年，家里的事没有能瞒过她的。
“娘，女儿实在是，实在是……”想解释，可什么也说不出口。
“实在是什么？”朱夫人脸色愈发阴沉。她没想到，一向懂事乖巧的女儿，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可知道，娘最近正在给你议亲。那周家可是望族，最为看重女子的规矩清誉。你一步行差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朱慧慈面色悲恸，忍着心中的怨愤辩解道：“女儿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信您可以问车夫。”
“哼。娘自然是知道的。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以为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待在我面前？”
朱夫人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严厉了，面色缓了缓，温声劝道：“闺女，你要知道分寸，娘都是为你好。”
或许是这句话刺激了朱慧慈，她只觉得眼眶发热，心中闷痛不已。
“娘，其实，其实女儿并不想嫁入周家。”
朱夫人皱了皱眉头，她早就发现女儿最近心神不宁，却没想到是因为婚事的缘故。
“慧慈，你要知道，周家现在如日中天。周公子也前程似锦，我们家算起来还是高攀了呢。你要是连周公子都看不上，那你说说，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朱慧慈面色变幻莫测，咬了咬牙，道：“母亲，您帮帮女儿吧。女儿实在是不愿意嫁去周家。那周家公子名声狼藉，都说他性子不好，女儿怕是，怕是入不了他的眼。”
“胡说。”朱夫人脸色难看起来。
“这结亲是结两姓之好，若不是周家有意，我和你爹何苦忙前忙后。我们家虽然在门第上不如周家，可你爹也是朝中大臣，你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享誉京城的才女。配那周家二郎并无不妥。不要妄自菲薄，我朱家的女儿，便是进宫伺候圣上都使得。”
朱夫人仔细看着女儿的脸色，问道：“你说实话，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朱慧慈只觉得浑身发抖，连里面衬衣裙都湿透了。半晌，才带着哭腔说道：“母亲，女儿实在是放不下江腾啊！”
朱夫人大惊，面色青白，整个人如石化一般动弹不得。
她万万没有想到，女儿最近茶饭不思居然是因为那个小子。哦，对了。听说那小子最近回京了。好像还要娶个什么农女。因为这个，她和丈夫笑了半个晚上。庆幸自家早早跟他退了亲事。
若是有一点东山再起的可能，江腾怎么可能会去娶一个农女！
“你放肆。”朱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将手边的茶杯猛地砸向地上的女儿。
只听哗啦一声，茶杯摔得粉碎，飞剑的热茶和碎掉的瓷片崩到朱慧慈的脸上。
“啊！”一声痛呼。朱慧慈捂着脸，失声大叫。
“来人，请大夫。”朱夫人没想到自己一失手居然伤了女儿的脸，一时也惊诧不已。她猛地站起身来，几步走了过去，想查看伤势。
朱慧慈猛地抱住了朱夫人的腿，哭喊道：“娘，求您成全女儿的心意吧。除了江腾，女儿谁都不想嫁。”
朱夫人又气又急，颤抖着嗓子道：“你做梦，就算死，你也别想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小子。我和你爹丢不起那个人。”
朱慧慈绝望了，她没想到，自己都这副模样了，母亲居然还是不松口。
她一个大家闺秀，若不是被逼到绝路了，怎么会当着母亲说这样的事情。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争取和那人在一起的机会啊。
“娘，女儿求您了。”
“来人，把小姐带回房，赶紧找大夫来。”朱夫人强忍怒气，厉声吩咐道。
外面的婆子丫头听到声音，走进屋里，被朱慧慈的样子吓了一跳。再看夫人，更是心惊。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夫人，如今眼睛赤红，仿佛要吃人一般。
“都是死人吗？听不懂我说话。赶紧把小姐带下去。”
下人不敢怠慢，将哭喊的朱慧慈连拉带拽地拖回了房。大夫很快就来了，检查后发现伤得不重，只是因为在脸上，需要格外小心，免得留下疤痕。
朱夫人命下人把外院的朱老爷叫了进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爷，你说说，这丫头怎么这样不让人省心。眼看和周家的婚事就成了，她现在又来这一出，你说说该怎么办？气死我了。”
朱老爷比夫人要沉着些，想得也更远些。
“你也太急了些，就算女儿心里有什么想法，慢慢说慢慢教不行吗，闹出这么大阵仗，万一传出去，周家还不得翻脸。”
“我这不是被她气得嘛。那丫头对江腾的心思一早就有，本以为退了亲她就死心了。谁知道还惦记着呢。”
朱老爷跟夫人嘱咐了几句，让她再去劝劝，再看好了朱慧慈，不让她出门，也就翻不起什么浪了。婚姻大事得由父母做主，她再不愿意，也得听家里的安排。
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朱夫人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移步去了女儿的闺房。
床上的朱慧慈面色苍白，一脸绝望。好容易鼓起勇气闹了一次，这样都不成，以后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听到母亲的声音，她闭上了眼，将头扭向里面。
朱夫人叹息道：“慧慈，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这事真的不成。我刚刚也和你父亲商量过了。你可知道，那江腾是开罪了圣上才被贬出京的。哪怕回来了，也依然起复无望。”
“若是和他结亲，除了让你父亲也被君王所厌，没有任何好处。你一向懂事，怎么在这个问题上如此不理智呢。”
朱慧慈面色一片死灰，眼泪从两腮滚滚落下，却依然扭着头不看母亲。
朱夫人气结，她如此好言相劝，这丫头怎么这样不知事。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就算我们同意了，你以为以江腾的骄傲，会再次接受你吗？别做梦了。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退亲，他不拿你当仇人就是好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