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脸皮明显比女儿厚多了，听了妇人的大呼小叫，居然不动声色道：“嗨，我们在家待着也没什么事，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还是亲家呢，这喜事怎么也得搭把手嘛。”
周围的几个妇人脸上都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搭把手，真是好意思说。真想帮忙的都在后面忙活着呢，哪儿像张氏这样的，贼眉鼠眼到处乱看，一瞧就是不安好心的。
不过，考虑到廖家大房素行不良，这种行为也就能理解了。肯定是到处找能占便宜的机会呢。
大毛娘胡氏正好在一旁看着，她和廖家三房一向关系不错，尤其是儿子大毛和廖秋君是好玩伴。看见张氏这副装模作样的德行，心里腻歪得不得了。
“廖家大嫂，我怎么听说，人家根本就没请你来呢。再说了，你要是想帮忙，也不能在这儿站着啊。后厨那儿有的是活干，赶紧去吧，别在这耽误工夫了。”
张氏被人戳穿了也没恼羞成怒，只是干笑两声，拉着廖秋敏就往里走。
顶着众人不屑的目光，廖秋敏真的有些受不住了。她白着脸，小声说道：“娘，要不咱们回去吧。”
张氏回头瞪了她一眼，手上使劲，嘴里却一个劲地说道：“哎呀，你不是想你秋菊妹妹了嘛。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呢。快走吧，你妹妹看到你肯定很高兴。”
廖秋敏被母亲拽着挣脱不开，只能跟着往里走。她低着头，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心里又羞又恼，大冷的天，汗都出来了。
可是，自欺欺人是没用的，后面一连串的讥讽声传过来。
“都撕破脸了，还好意思来，真是恬不知耻。”
“就是，当初做了那样的事情，现在也好意思来攀扯关系，脸皮实在厚的很。要是我，可没脸这么干。”
“行了吧你，要是你，肯定比她家做的还过分。哈哈哈。”
众人的笑声像针一样扎在廖秋敏的心上，她把头埋得更深了些。这份羞辱，她记下了。她就不信，自己能穷一辈子。廖秋菊能咸鱼翻身，她也一样可以。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氏哪能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可是今天厚着脸皮过来，就要有被嘲笑的准备。要是连这点气都受不住，还能讨到什么好处。
“秋敏，娘知道你心高气傲。可是你别忘了，咱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哥好不容易娶上媳妇了，接下来就该给你说亲了。娘现在是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了，要是不能让你三叔帮忙，那你的嫁妆可就别想了。”张氏压低嗓音跟女儿交代。
廖秋敏只觉得眼睛一酸，一股热气涌了上来。对啊，她怎么忘了。自己也该说亲了，可家里这种情况，能说到什么好人家。若是再没有些拿得出手的嫁妆，就更得被人看不起了。就算勉强嫁出去，恐怕也得受婆家的气。
张氏看女儿脸上有了松动的迹象，连忙继续劝道：“咱家和你三叔家的关系是不太好，可是不关你们小孩子的事啊。你好好跟你堂妹说说，小姑娘都心软。只要她点头说帮你了，你三叔三婶肯定不会说不行。”
廖秋敏担心自己的前程，又被母亲一通劝说，顿时忘记了曾经得到的教训。
“娘说的对，女儿也该为自己打算起来了。”
母女俩总算是想到一块去了，手挽着手，雄赳赳气啊啊地走进了赵家。
后面的几个妇人看得目瞪口呆，大毛妈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忍不住说道：“她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知道什么叫羞耻吗？”
周围人嗤笑一声，道：“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干出这样让人笑话的事了。”
人群中也有廖氏的族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羞愧。廖家大房终究是不行了，家风不正，子孙不孝，做出的事情连外人都看不下去。作为同族之人，他们都觉得脸上发烧。
这世上贪财自私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现在看热闹的村民们，也不敢说自己有多么品性高洁。
但是，像廖家大房这样吃相这样难看的可不多。用着的时候使劲巴结，用不着的时候就把人赶出家门。这样做事，还想让人家三房的人拉扯他们，真是太不知羞耻了。
张氏母女的事情很快被赵家欢乐热闹的气氛冲淡了，大家都在谈论着赵家发达的事情，好奇这个新娘子是个什么样子。更多的人在眼巴巴地等着酒菜上桌，就看赵家这副架势，今天的席面绝对差不了。
终于，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过来了。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子在喜娘的牵引下走下轿子，赵松阳黑黢黢的面孔上挂满了笑容。他不住地瞄着一旁的新媳妇，笑得像个傻子。
廖秋菊走出来看到自家的表哥那副傻样，忍不住要捂眼睛，简直令人不敢直视。
拜完天地后，小方氏被喜娘领入房中，外面开始上菜。四喜丸子，红焖羊肉，糖醋鱼，鸡鸭鱼肉俱全，加上大白馒头和香喷喷的粳米饭，把来贺喜的村里人高兴地合不拢嘴。
这喜宴，太实惠了。
张氏和廖秋敏顾不得说话，拼命往嘴里塞着吃食。张氏吃得太急，噎得直翻白眼。吓得廖秋敏急忙给母亲顺气，张氏灌了一杯水之后才缓过来。再看同桌的人，一个个瞪着她，差点忘了吃饭。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大家都在猛吃，可也没像张氏一样，恨不得把满桌子的菜都塞到自己嘴里。
一旁的人实在看不过眼了，不由得讥讽道：“廖家大嫂，你这副样子，怕是几天都没吃饭吧。该不会是专门等着赵家这一顿喜宴呢吧。”
张氏哼了一声，不搭理对方，继续埋头猛吃。面子有什么用，能顶饱吗？家里都几个月没见荤腥了。错过这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得这么痛快呢。
倒是廖秋敏受不了大家的白眼了，她刚刚也吃了个七八分饱，见状站起身，借口要看新娘子，逃之夭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