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昭和宿在了迎雪房里。
第二次的亲密,更放肆了些。
昭和就这样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迎雪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昭和露出好看的笑容,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喃“夫人,对不起。”
他的手都抚不平她皱起的眉头,昭和心疼的亲了亲她的眉。
迎雪揽住他的脖子,使他更贴近自己,两个心跳凑近的声音,她很喜欢听。
更可怕的事,她一醒来,就看见,昭和撑着手,就这样看着自己,自己的哈喇子还流了半截。迎雪大喊一声,躲进被子里,赶忙用手擦掉哈喇子。
“别躲进被子。”
迎雪此时害怕极了,面前这个男人,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只待宰的兔子啊。
“好了,睡够了吗?饿死了。”
昭和一把掀开被子,将她抱起来,摸了摸她的头。
“小懒猪。”
……
“今天没有师傅在,你就来的这么晚,六皇子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六皇子用完早膳之后,照例去了书房,而这个书房,只不过是这么多年来他母妃给他瞒的弥天大谎。
书房内有一条通道,直接通到后山,这块地方,就是六皇子日日练功,习武的地方。六皇子身子并不弱,只是不弱,又如何能顺利的留在上京呢?
而跟他说话的,就是同在南派宗师座下的师哥,扁轩曜。
昭和撇嘴一笑,转头,一阵剑风凌厉,亮了三招,最后剑架在轩曜脖子上的时候,他轻笑了一声,“师傅说过,说话的片刻就能让你送了命。”
“你!”轩曜气的用手打开剑,“偷袭小人。”
一双丹凤眼气的都睁圆起来。
“好了,师哥,师弟跟你赔不是。”昭和拍拍轩曜。
平常师傅在,他是绝对不会这么放肆的。轩曜是和他从小长大的情分,而且他既不是皇室人,又不是名门望族,少了那份隔阂,他才能安心的交上这个朋友,这个唯一的朋友。
“我倒是要提醒你,最近小心些,你母妃似乎对你最近有些不满,才会喊了师傅去干什么。”
“那日的天灯,散的上京天空全是,你母妃不开心了。”
轩曜靠近,低语。
“母妃…”昭和口里喃喃着,那个另他尊敬,且敬畏的母妃。
六岁那年冬日,必是宫中最不太平的一个冬季。短短一个月余,就有三个宫女溺在一口井里,打捞上来皆死状惨烈,令打捞经验多年的师傅都呕吐不止,宫里流言四起,慢慢的,开始传播一种鬼神论,许多宫女太监都声称看见了鬼,后宫一时大乱,人心慌慌。
而就在这时,众目睽睽之下,六皇子离奇掉下冰湖,虽很快捞起,并无大碍,却还是躺在床上,五天昏迷不醒,面色苍白。
母妃说,她亲眼看见一双手将六皇子拉下去,旁边的宫女个个都吓得不轻,纷纷附和,这事才传到了皇帝耳中,为了平息后宫,请了当时一位极赋盛名的道师,南派师尊。师尊开口就称六皇子染了邪祟,须得生母扣百首,一步一跪上紫潭寺,求神明点化,赐解药。
而这紫潭寺,正是北昭的国寺。
那是昭和第一次回到母亲的故土,自然,从他上马车那刻开始,它便苏醒了。
冰湖,自然是母亲绊他下去的,宫女们都在远处,惊吓怕了,听什么就信什么,况且北昭妃是六皇子亲母,谁也不会怀疑她,若是要皇子回北昭,除了这法,别无第二条路。
“和儿,你可会怪我?”在马车醒来是看见母妃的脸,最后一刻的记忆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只是,此刻的颠簸,不像是在自己殿里。
他一脸惊恐的蜷缩在马车的角落,恐惧的看向这个陌生的母妃,母妃却依旧是一副慈祥的面孔,只是轻声说着,“和儿,你看看马车外面。”
昭和探出头,外面寒风凛冽,一群年纪不大,甚至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小孩,坐在路边乞讨,这是北昭和上京的边界,上京的孩子,衣食无忧,即使是农作之人,在家也有杯热茶喝,也有块碳烤。
母妃说“和儿我们是附属国,我们本就不平等,我们北昭的国民,大部分食不饱,衣不暖,却要为了生计每年交付纳税,有多少和你一样年纪的孩子,没有吃食,没有衣穿,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和儿我们是北昭人,你是北昭的皇子,也是北昭的希望,母后希望,他日登上宝座,将我们北昭人民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来。”
“可是母后二哥哥他。”二皇兄是皇后膝下长大,将来登宝座的不会是他,而是二皇兄。
“和儿他是上京人,是汴京的皇子,而我们是北昭国人,立场不同,他日定要为此一战。”
昭和年纪小,只看着外面这些人可怜,便点头答应。
在之后的两年,他在寺庙里,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去养病的时候,他开始每日习武,并且不断喝着难喝的药汤,保持着瘦弱的身材。
他听从母妃的话,经常装病,待到该上朝之时,称病不参与政事,正母后索所料,母妃枕前私语,便让父王划分封地之时,没有将他分配别处,只是让他留在上京好好养病。
他懂得母后的用心,也知道北昭的野心,但是他生而为北昭人,北昭朴实的人民,拥护着这位小皇子回国之时,他就知道,此生注定为此一战,这是他的命。
于是他拜在南派师尊门下,日复一日,习武,读书,读的最多的,是兵书。
他的人生早就被安排好了,被母后安排好前途,被父皇安排好皇妃,他觉得此生毫无意义,只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他有时会想起几年前花灯节看到的小男童,一脸傲气,无拘无束,看起来,很辛福。
在成亲那日,他做了喜娘教他的事,他觉得不快乐,没有师哥说的感觉,只是例行公事,随着别人为他安排的一切。
直到他发觉,自己的皇妃竟是几年前的男童,心里才开始有一丝波澜。恰就像原来他偷偷看过宫女的一本书,上面写着:思伊朝暮,故本归来。
每天想着的事,有缘终究会遇见。遇见了她,才发觉,上京,并非母妃构画的如此富足和谐,也有如此腐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