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大陆,时值深夜,一轮血月当空。
漆黑夜中,星空之上陡然出现一缕金光,如一根银针直插大地。光芒照耀下,天地如同朝阳初升,映的月亮也失去了颜色。栖息其中的飞鸟乍起,猛兽奔逃,仓惶惶奔向远处十万大山中。
倒也奇怪,这光芒耀眼却无半丝声响,在大地中炸裂却无声无息,尤能听见远处的哀嚎声,碰撞声,轰轰隆隆不绝于耳。
只一瞬,光芒消逝,天地重回寂静。仿佛只是眼前一花,那光便消失不见,若不是四周没了虫鸣鸟叫之声,还真的以为一切都没发生过。
毕竟血月依旧高悬,大山依旧寂静,林中却多了一人。
看那人身长只有3尺,面相稚嫩怕也就是个五岁的男娃。轮廓消瘦,赤身裸体,大咧咧的躺在湖边晒着月光,一身白肉在夜风中也叫人心生怜意。
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祇无殃现在只觉得浑身酸痛的要命,像是被用力团过得纸球般勉力的伸展着身体,用力的握了握拳头,发现也是徒劳。身体像是牢牢的粘在地上一般,好像除了呼吸他控制不了任何事情。
他开始想起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早上定了闹铃是七点十分,起床后吃了一个面包去赶公交然后……对了!然后呢?!我应该去上班啊,我怎么还在睡觉?难道是我在梦魇?
思维开始清晰,他也慢慢的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这莫名的恐惧感让他不敢想下去。猛的睁开眼睛,发现四周身处的环境让他恍惚了,嘴中喃喃的发出了到达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哲学问题。
“我在哪?”
心底的惊慌让他再也无法冷静,顾不得自己身体的不适,双手撑起靠在树旁坐了起来,仔细的环视四周。月光,深夜,森林,湖边,这不是恐怖片的标配么!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在上班的路上吗?我还在做梦吗?
想到这祇无殃一咬牙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直打的自己脸颊生疼,方才意识到好像真的不是做梦,手上传来的感觉很真实,手和脸都很疼,手……看着这双小手,祇无殃从心里升腾出了一股寒意,这双手不是我的啊!
想起边上还有一弯小湖,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借着月光他眯着眼睛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脸。这是一张稚嫩的白净面庞,面若银盘,目如朗星,鼻梁高耸,衬的一张脸英气十足,虽还有一红手印挂在那,倒也是个俊后生,可那不是自己啊!随后他发出了在这个世界上的哲学第二问:
“我是谁?”
夜风吹的有些冷,祇无殃扯了一些枯草铺在了地上又拢了一些盖在身上,他开始相信自己穿越了的事实,因为他清楚的记得早上的一切。比如那床用了五年的汤姆杰瑞床单,落满了灰尘的台灯罩,磨得油亮的鼠标键盘,以及那台开网页都喘半天的笔记本电脑。他记得早上吃的面包的牌子,楼道里斑驳的扶手,小区里赶早市的大爷以及公交车上遇见的漂亮妹子。
那活过的23年如电影般在眼前历历在目。一起长大的发小,一起逃课的损友,唠唠叨叨的父母,还有那清纯的像白莲似的初恋,都没有了吗?是我做了一个23年的梦还是我正在一个梦中无法醒来?
想到穿越,就气又不打一处来。
别人家穿越不是到了王宫贵族当了皇帝王爷,就是大臣官宦家跟几个兄弟姐妹争家产争地位,最次你也把我投生到破落户家里让我有个落脚之处啊,我穿到这荒郊野岭的连身衣服都不给。功法呢?内力呢?白胡子老头呢?谁来嘲笑一下我庶子的身份啊!
想的恼了又向一边吐了一口,指着血月骂着贼老天,想到自己除了一身不错的皮囊好像一无所有,便思虑着日后该怎么生活。
夜风把枯草都吹散了,祇无殃又白花花的同天地坦然相见,此时这鬼地方也不怕有人跳出来说你耍流氓,所以懒得管了。
就在此时,林边的草丛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祇无殃本能的坐立起身,朝声音处望去。只见草丛中先探出了一对獠牙,随后一张长满刚毛的猪脸便应着月光映入眼帘,诺大的鼻孔喘着粗气。被两只眼睛放着幽幽寒光直直地盯着,祇无殃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的乖乖!这连新手村都没出,boss直接打上门了,真真的惨无人道泯灭人性也。
慢慢的起身,面对着比自己不知道大了几号的野猪,不知是破罐破摔了还是真的英勇无畏,祇无殃心中却没有一丝害怕,眼神紧盯着对面,余光却在四处寻找武器。脚下的石头,树边的木棍好像都对对面的家伙起不了作用,空手却绝对是死路一条,他盼望着这只野猪只是口渴,来找水喝,喝完就会走。
对面的野猪也许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白花花的东西,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一人一猪隔着几米的小湖在月色下就这么对峙着。祇无殃知道,只要自己转过身逃跑的一瞬间,对面的大家伙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它的獠牙给自己来个对穿,史上最悲惨穿越者在穿越的当天惨死野猪之口,被撕成齑粉的男主角老子是当定了!所以他一动也不敢动,尽力寻找着可以攀爬的树木做最后的抵抗。
也许是眼神的对视激怒了野猪,渐渐的野猪开始躁动起来,鼻息更加粗重,不安的双脚刨着地面,思量着怎么才能最快的绕过湖边直冲向那个敢于跟自己对视的无毛猴子!
“来了!”祇无殃提醒自己。
野猪四蹄踩踏地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自己的双脚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头野猪的力量震动着地面,伴随着尖锐的嘶吼迎面而来!
“太快了!”身体来不及执行之前已经想好快速爬上身边大树的指令,野猪已经隆隆的冲到了近前越来越大,风中夹杂着这畜生的腥膻味眨眼就到了跟前!
此时,时间仿佛一瞬间定格了一般,双脚离地的野猪被时间的相机摁下了快门,天地也被摁下了暂停键。祇无殃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用双手拖住野猪的獠牙,身体下压像推独轮车一般。
神奇的一幕,一个区区三尺的五岁孩童,用自己身躯硬是接下了一头数百斤野猪气势如虹的撞击,獠牙牢牢的被抓在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响声。野猪或许也是吃惊于羸弱无毛猴子居然能接住自己的全力冲击,既惊又怒的打算扭头甩下束缚,祇无殇那会给他机会!怒目圆睁的发了一声喊:“死吧畜生!”
只见他双手一用力,顺着獠牙扯下野猪半张面皮,鲜血四溅,肉末横飞,漏出半侧白森森的牙齿。野猪疼的浑身打颤,更加疯狂的甩头后撤,哀嚎着挣扎着努力摆脱,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求生的本能。祇无殇左手拽着剩下的獠牙,右手顺势把獠牙回插到野猪的眼睛里,一下,两下,三下。他发疯似的戳着,面目狰狞面容可怖,似在屠杀亦似在发泄一般,连戳了十数下!直到野猪一声哀鸣躺倒在地上,脑浆鲜血喷溅了他一脸,浑身似在血海中浸过一般,宛如地狱的杀神附体修罗降世!
祇无殃缓缓的扔下那畜生血肉模糊的头,怔怔的出神。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如同渴了需要喝水一般。那股来历不明的力量,和那颗杀伐果断的心真的是自己吗?那股面对危险的自信是与生俱来的勇武还是明知对方弱小的信心,都不得而知,一切又变得混乱没有头绪。
“被我穿越的人到底是谁?”
祇无殇心底里开始迷茫,面对自己对自己身体的一无所知,那莫名其妙获得力量的欣喜终究敌不过面对未知的惶恐。但终究还是要活着,想不通索性就先不想了,战斗后的疲劳和紧绷着的神经一松懈,困意袭来,祇无殇挑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就着尚未冷却的体温倚着野猪睡去。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在不远处的森林里,一双眼睛正在紧紧的盯着这里,熠熠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