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恩本来还在纠结，一听皮林这话，脸色瞬间就变得通红。
他愤怒地冲皮林大喊：
“你还继续瞒着我么？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霍格爷爷把当年的一切都告诉我了。”
皮林一愣，似乎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随即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向老管家霍格。
霍格把佝偻的身子往后挤了挤，隐藏在人群中。
比恩转过身去，满脸悲愤地向围着的村民们解释：
“各位都知道，我是原来的菲穆尔家继承人米尔德的遗孤，我的父母在二十年前被袭杀。后来皮林才得到成为家主的机会。然而各位不知道的是，杀害我父母的真正幕后黑手，就是皮林本人！”
像是平静的湖水中被投入一整块金属钠，人群“轰”的一下议论纷纷。
因为，比恩的父母死后，皮林是最激动也是最悲痛的一个，是他亲自组织大量人手去搜查真相。当时动手的凶手就是被他亲自当全村面处决的。所以他才得到老菲穆尔的青睐，把家主传给了他。
然而现在，比恩却说，真正的凶手，是皮林，这简直能惊掉人的下巴。
“你，你。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我是凶手？”
皮林终于慌了。
“呵，证据？”比恩面露几分嘲弄地看向皮林。
“你当时亲自带队彻查，就是为了消除不利于你的证据。”
“不过很可惜，这一切都被神明看在眼里。而现在，报应来了。”
落牧下意识地重了重脚下的力度。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忽然，一个前排的年轻战士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道：
“呸，本来就觉得你不是什么好玩应，现在一看，果然不是个东西。老子才不给你卖命了呢！”
说罢，拨开人群快步离开。
认识他的人注意到，他快步离去的方向，正是他住的地方。
有他这么作表率，其他人瞬间就开窍了。
“呵，恶贯满盈，终于遭报应了，菲穆尔家绝不会认可这么个族长。”
“就是就是，之前是被这个老小子给骗了，现在一看，活该落到这般地步。比恩，反正这家主的位子本来就是你爸的，拐了个弯现在还是到了你的手上。我们支持你做新家主！”
“平时在村里皮林就没少干欺压良善的腌臜事，现在神明降下处罚，天地都不容你，罪有应得！”
“……”
围着的人们快速骂上几句，顺便对比恩表达一下支持，就快速离开，各回各家救火去了。
一场闹剧，即将收场。
“看来……，你好像没什么用了啊。”落牧戏谑地对被自己踩着的皮林说到。
“回来，都给我回来啊！”
比恩深深看他一眼，缓缓说道：
“养育之恩，永世难忘。然而杀父大仇，不报无一告慰他在天之灵。来世，再报恩。”
说完又对落牧说道：“剩下的任由先生处置。”
然后他就离开去参与组织灭火或其他什么事了。
场上只剩下落牧一行人和嘴中狂飙垃圾话的皮林。
“行啦，别说了，你已经是死路一条了。不如把你小金库在哪告诉我，痛痛快快离开。”
皮林停止脏话输出，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向落牧。
“你也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千万别抱有类似‘反正都要死了，我凭什么便宜你。’这种想法。我们可是专业的佣兵，在折磨人这块是受过特殊训练的。”
落牧又开始唬他了。
“比如，我们会用开水淋你一遍，然后用涂了腐蚀药水的匕首慢慢在你身上割口子，直到你精神崩溃都不会死。”
“或者…………”
“再或者…………”
皮林的脸越听越白，这些常人想象不到的残忍刑罚光听着就难以忍受，何况是真去试一下。
“答应我，别让我为难好么？那真的很麻烦。”落牧尽心尽力地演好一个毫无人性的凶残佣兵形象。
哪怕是落牧的队员们都捎带惊恐地和落牧悄悄拉开距离，他说的手段实在是太恐怖没人性了。
其实这些吓唬他的手段都是落牧自己结合现实世界加自己脑洞改造的，他并不会。
“我…带你们去，给我一个痛快。”良久，皮林面露苦涩的说道。
他已经没有活路了，菲穆尔村没了他的容身之处，半生打拼沦为破影，哪怕是落牧放了他，他也会选择自行了断。
现在，在落牧恐怖的手段下，他没有不选择屈服的理由。
“请…跟我来。”
……
落牧走进皮林储藏财宝的密室。但其实，里面并没多少看起来就值钱的高端货。
不过皮林的现金储备倒是不少，加起来竟有将近九个金币的总额。
看来这老东西平日里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小E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大袋子，打算把这里的钱统统打包带走。
落牧拦了一下他说道：
“不义之财，十之取九。说到底咱是来取报酬和赔偿的，没有一窝端的必要。”
小E无语地看着不知道哪跟筋搭错的落牧，说道：“老大，你这很……”
“反正十分之一拿了也没多少，还不如留这赚个心安理得，不是么？再说，要是全拿走，我有间接压榨劳苦人民负罪感。”
“行吧行吧，谁让你是老大呢。”
蜷缩在角落里的皮林听到落牧的话，不屑地嗤笑出声。
“怎么，有意见？”
“你终有一天会心安理得。”皮林极为罕见地用认真的语气说了一句话，没有市井气息。
“哦，或许吧。”落牧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现在的我不愿那么做，这就够了。”
“还有，”
“嗯？”
“铁匣我确实是从未见过，但听你一描述，我感觉我可能是直接拿到了里面的地图。”
“这怎么可能？”
“你自己看看。”
说着，落牧把之前爆出来的地图抛给皮林。
皮林接过地图，徐徐展开。
片刻之后，他忽然呼吸加重，脸色逐渐因为过分激动而涨红。
“是的，是的，就是它，就是它！我们家族心心念念了好几代的东西，就是这个啊哈哈哈哈哈！！”
落牧从皮林的眼睛里看到了光彩，那是在失去一切的绝望后见证到无限希望的光彩。
皮林失去了菲穆尔村的一切不假，但有这地图在，男爵遗宝就在，他做的一切就又成了成功的、有意义的。
等他适应了这种兴奋，落牧才继续说道：
“你顺着尼兹河入海口往东看，顺着海岸线，是不是有个特殊标注的地方？那就是遗宝的位置？”
“是的，是的！”
皮林的声音都是满满的喜悦。
“那地方就是我们登陆的地方，遗宝我也打开了，里面除了一只半死不活的僵尸，全是些腐烂透了的废物。”
“你这时候骗我干什么？”
“有那必要么？”落牧拖着长音，懒洋洋地说道。
他看都没看皮林。
皮林呆住了，眼中的光芒开始解离、破碎，最终化为一片空洞。
一同被击碎的，还有他的所有信念。
什么都…没有。
即使是之前的败局，他也未曾如此。因为那是失败，是没能抓取到奋斗目标的可惜。
而现在，落牧告诉他，你一直在争取的，什么都没有。
也就意味着，他从小到大的一切幻想、希冀、努力，全都变得一文不值，没了意义。
他的存在，也没了意义。
皮林死了，精神上的。
落牧走上去，用匕首结束他的生命。
皮林差一点点害死他们所有人，落牧的报复心很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