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偏殿
右相祁承和左相妘若海依旧在那争执不休。
“妘相,我女儿好心去郡主府祝贺你女儿开凿立府,你女儿却把我家真真打的半死不活,到底是何居心。”
祁承从殿前就开始不依不饶的指责妘若海女儿的不是。妘若海也是不想惹的皇上心烦,就没和他计较。但现在到偏殿了,他也该拿出气势了。
“右相何出此言,问有何居心的应该是你女儿吧。我女儿第一天进郡主府,你女儿就去找晦气,你怎么不想想你那女儿是个什么心性,哪次出事时不有她,右相怎么教的女儿,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你——”
“你什么你——”妘若海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皇上都已经叫我女儿入宫了,等会我女儿来了,自然会知晓她为何抽祁三小姐。”
右相气的憋红脸,恨不得要和妘若海打起来。但他不能,这可是紫宸殿偏殿,不能在皇上面前放肆。
“皇上,我女儿虽是庶女,但她自幼被臣捧在手心里骄养着。被妘相的女儿这么一打,不仅会留下心里阴影,只怕还会留下疤痕啊,这让一个女儿家怎么承受的住。”
祁承匍匐在地,开始痛哭流涕的为自己女儿抱不平。
而天顺帝就跟看戏子似的看着他在那哭闹。等他哭的差不多了,跪的差不多了,他才幽幽的说了句。
“祁爱卿累了就坐会,等倾歌丫头来了,咱们在议论。”
祁承一脸黑线的起身做下,他都表现出这副委屈样了,皇上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个什么事啊,难道是有意包庇那个丫头。
而此时的妘倾歌正不紧不慢的游走在紫宸殿的路上。
江宏见她如此之慢,也是不停的催促,“郡主啊,咱们快些走吧,皇上在等着呢。”
妘倾歌为难的捂着肚子,“江公公,其实我也急啊,只是我肚子太疼了,实在是走不快啊。”
这还真不愿她。大姨妈疼,完全没办法。
江宏听她肚子疼,也是担心了,“郡主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要不您先歇会,奴才给您叫太医去。”
“别别别。”妘倾歌赶紧阻止,“不用了江公公,我尽量快些吧。”
她捂着肚子,轻微弓着背,好让自己缓解一下。
能忍就忍吧,赶紧把这件事搞定,她就能有几天休假日了。
就在她按着肚子艰难的迈着步子时,一双突如其来的手臂将她横抱在怀里,着实吓了她一跳。
妘倾歌见是他,不觉一惊,“你昨天不是说有事离开京都嘛,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胥君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皱着眉,寒光凛凛的看着怀里的小丫头,“你来宫里做什么,那个老东西叫你来你就来,真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啊。”
妘倾歌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眼前这个仙气袅袅的燕王,居然管自己的父皇叫老东西,她是不是认识了个假的胥君琰啊。
见怀里的小人不说话,胥君琰又脱下了身上的薄氅垫在了椅子上,让她坐下来休息会儿,“一会儿我送你回府吧,我去和那些老家伙说。”
“哎,别。”妘倾歌阻断他的提议,“如果我这就回去了,昨天抽祁真真的那顿鞭子就白抽了。”
胥君琰却眼冒寒光的看向她,“我说了,这里一切有我,你还是回去吧,我心疼你这样挺着。”
听他说完这些,妘倾歌心里暖暖的。虽然态度不怎么好,但还是很让她感动。
“小燕子,我真的没事,如果今天不对那个祁右相做点什么,我就真的白生昨天的气了。”
妘倾歌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咬着莹润的嘴唇看着他,让他能够被这种表情折服。
好吧,妘倾歌赢了,胥君琰被她这副萌死人的表情整的心颤,脸也跟着红了。
“真拿你没办法。”他抱起妘倾歌,往紫宸殿的方向走去,“不管几辈子,我都会被你吃的死死的。”
妘倾歌搂着他的脖颈,嘿嘿笑道,“一辈子就够了,下辈子就别让我吃定了,省的你总是无可奈何。”
胥君琰看着怀里的小人,忍不住的吻了下她柔软的双唇,“刚才不听本王的话,本王要点补偿总可以吧。”
妘倾歌抿着嘴,小脸埋在了他的怀里,羞红着脸,不好意思看他。
而跟在他们身后江宏,完全是个透明的。
他们两个好像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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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偏殿里
天顺帝和妘若海不急不躁的在那喝茶,一个看书,一个赏画,各有各的打发时间。
只是祁承他着急啊,这个妘倾歌迟迟不来,会不会是皇上故意让江宏拖延时间啊。
他正要请示天顺帝时,外头通传燕王和菁菱郡主到了。
天顺帝慵懒的放下书,让他们进殿。
只见胥君琰抱着妘倾歌进了紫宸殿偏殿,正眼都不瞧殿里的三个人。
妘若海和祁承像他们行礼,他也不搭理。抱着妘倾歌坐到了一边。
胥君琰怕她凉着,特意又加了两个坐垫,关切的握着她的小手,“怎么样,凉不凉。”
妘倾歌眼神瞥向天顺帝,尴尬的摇头,“不凉了。”
她推开胥君琰,准备向天顺帝行礼,却被他给拉了回来。妘倾歌被他这举动愣在那,“你干什么,我要给皇上行礼的。”
“你身体都这样了,还行什么礼。”胥君琰故意把声音提高,“谁要是让你行礼,就别怪我心狠了。”
天顺帝黑线的看着冒着寒气的儿子,“老五,你给你爹留点面儿不行啊。”
“不行。”胥君琰冷冽着眼神看向天顺帝,“倾倾本就身体不适,父皇还要让她进宫。今天要是不给儿臣一个说法,就别怪儿臣翻脸了。”
祁承被胥君琰这番表现给吓住了。
在他的记忆力,五殿下是一个风仙道骨的存在,怎么看都是个老好人。这突然为一名女子发飙,太不符合常理了。而他还不要命谏言。
“燕王殿下,在您面前的不仅仅是的您的父亲,还是当今皇上。您这样与皇上说话,可是大不敬啊。”
胥君琰寒光扫向祁承,如万根冰针刺入他身体般,吓的他身子一抖,坐回了椅子上。
妘倾歌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她抬手遮住胥君琰的眼睛,笑道,“行了,别吓他了。”
胥君琰又目光柔和的看着面前的丫头,“我让他们准备姜汤,等会儿喝了,能舒服些。”
妘倾歌心里甜甜的,感觉有个疼爱自己的未婚夫,也不错。
天顺帝和妘若海看他们如此秀恩爱,也实在忍不下去了。
“老五,有人在,悠着点。”
妘若海也提醒妘倾歌,“倾歌,你是女孩子,矜持点。”
悠着点?矜持点?
已妘倾歌这个现代灵魂,怎么可能矜持,秀恩爱才是她和现在的胥君琰最好玩的事了。
不过,现在还是谈正事要紧,他们来日方长。
妘倾歌递了个眼神给胥君琰,胥君琰会意,开口问天顺帝,“父皇,您叫倾倾过来有什么事赶紧说吧,她身体不适,恐怕坐不了多久。”
天顺帝无语了,对于这个摸不透性子的儿子,他也是无奈到了极点。没办法,谁叫他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之一,忍着吧。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她把祁爱卿的女儿给打了,问问她有没有这个事。”
祁承见皇上终于说道点子上了,便开口道,“菁菱郡主,您为何要把我女儿打成重伤。就算她在冒犯你,你也可以让让她,论年岁,她也算是你的妹妹了。”
妘倾歌觉的这个祁承好不要脸啊,为了给女儿讨公道,居然能说出这等为老不尊的话来,真是气煞我也。
“呦,祁丞相。您的女儿要伸手打本郡主,本郡主也要作为姐姐的典范,乖乖的受着不成?”
祁承继续不要脸的说,“真真虽说娇生惯养,但她也不可能打郡主啊,郡主一定是哪句话说的过分了,才让真真大发雷霆,还请郡主不要介意。”
听他这么说,妘倾歌的脾气蹭的上来了。
“我为什么要不介意。”妘倾歌咬牙切齿的怒视祁承,“祁丞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祁承继续在那耍威风,“本相觉着郡主打比自己小的妹妹是因为情绪激动导致的,本相也不多与郡主计较,只要郡主向我女儿道歉,并且治好我女儿的伤,我们祁家都会原谅郡主了的。”
祁承的不要脸,是京都城人尽皆知的。只是没想到,他的脸比非牛顿液体还厚。一枪都打不穿。
胥君琰快被这货给气炸了,开口就要给自家媳妇儿讨个公道。
但妘倾歌不想让他参与这件事来,拉着他的手让他冷静。
胥君琰气的一甩袖,又回到了妘倾歌跟前。
妘倾歌嗤笑的看向祁承,“难怪祁真真没脑子又没脸皮的,感情这脸皮都给了祁右相啊。”
“你——”祁承被他气的说不出来,转身求天顺帝,“皇上,此女如此不敬朝堂命官。传出去可是有损皇家脸面啊。”
“祁右相不必请示皇上。”妘倾歌不给天顺帝说话的机会,“我用这脾气和你说话,完全是和祁三小姐学的。”
“少拿我女儿说事。”祁承已怒火中烧,“要不是你,我女儿怎会只剩下半条命,你打我女儿到底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妘倾歌已对这个祁承嗤之以鼻了,“你女儿欲图加害本郡主,又辱骂本郡主的未婚夫。我没杀她已是仁慈,祁右相居然还要让本郡主道歉,谁给你的胆子。”
祁承不相信的反驳,“不可能,虽说我女儿跋扈了些,但她辱骂皇子这等罪名,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做不出来?祁丞相你也太相信自己的女儿了。”
“你——你什么意思?”祁承开始心虚,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真的说了大不敬的话。
妘倾歌突然起身,跪在了天顺帝面前,“回皇上,臣女所说句句属实。祁家三小姐祁真真,欲图扇我耳光,虽被臣女的护卫拦下,但这欲图加害当朝郡主的罪名还是有的。祁真真因害我不成,又编排起臣女的未婚夫,说臣女嫁了一个丑八怪,臣女气不过,就在郡主府门口教训了祁家三小姐,臣女并不觉的自己有罪。”
“你胡说。”祁承垂死挣扎,“证据呢,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妘倾歌勾了勾唇角,幽幽道,“礼部尚书嫡女何淑仪可作证。即使她不作证,当时满大街的百姓也可以作证。因她不服臣女的教训,依旧在辱骂燕王殿下,百姓皆听到了。”
“说了又如何,燕王他毁容是事实,我女儿说的没错。”
祁承也是被气糊涂了,居然拿捏起燕王毁容的事。
妘倾歌彻底暴怒,从树屋里抄起手术刀,刷的一下在祁承脸上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这可把天顺帝和妘若海给惊呆了。
祁承却是被吓坏了,捂着流血不止的脸大喊,“来人啊,有人行凶了。”
禁卫军听到祁承的呼救,抄起刀剑冲进紫宸殿。
可他们并没有见到皇上出事,而是见着祁右相哆哆嗦嗦的捂着脸,惊恐的看着妘倾歌。
而妘倾歌觉的这一刀划的实在太浅了,想在抬手在划一刀。
在她准备动刀时,却被胥君琰给拦下。
胥君琰拿走她手中的手术刀,搂着她的肩膀,平复她暴怒的情绪,“没事了,你已经替我报仇了。消消气吧,这里可是皇宫,你要杀他就到宫外去,我替你都成。”
妘倾歌被他这么一提,也才意识到自己在皇宫里。这么突然的持刀伤人,显然是大不敬了,她不能连累妘若海。
妘倾歌跪在天顺帝面前认错,“臣女意气用事了,还请皇上责罚。”
妘若海也是跪在地上求情,“小女也是为燕王出气才如此,还请皇上不要责怪。”
天顺帝并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
有这么个替儿子出头的儿媳妇,简直是老五捡来的宝啊。
他哈哈大笑的让他们起身,看向妘倾歌,“儿媳妇,你做的没错,即使你不出手,朕也会惩治祁相的。”
妘倾歌不语,捂着肚子忍着疼痛。
胥君琰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将她抱在了椅子上重新坐好,眼里满是宠溺。
妘倾歌因为刚才生气,肚子明显疼的厉害,她苍白着脸问天顺帝,“皇上,臣女打了祁三小姐,还要挨罚吗。”
“罚谁也不会罚你的。”天顺帝又正色庄容的瞥向祁承,“祁右相,你女儿辱骂朕的儿子,朕可以不计较,毕竟她已经被朕的儿媳妇给教训了。但你当着朕的面羞辱朕的儿子,不给你点教训,传出去,只怕有损我皇家威严。”
祁承捂着流血的脸,吓的连连给天顺帝磕头,“皇上饶命,臣只是一时气急,还请皇上不要与臣计较。”
“哼——”天顺帝怒遏,“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朝臣在,才没把朕的皇家放在眼里。”
祁承接着磕头,生怕天顺帝把他给砍了。
天顺帝被他惹的生烦,气的喊道,“传朕口谕,祁相不敬皇室,目无法纪,闭门思过三个月,无召不得出府。”
江宏领命,让禁卫军抬着发呆的祁承离开了紫宸殿。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胥君琰却依旧不想放过祁承,他对守在殿外的小允子说,“你去祁家,让他们准备五百万两赔罪银赔给郡主,闹欺负本王的未婚妻,怎么能便宜他们。”
小允子领命,也去了祁家下旨。
妘倾歌一听有五百万两银子要拿了,眼睛都冒出了卟灵卟灵的光芒,“我真的要发一笔横财啦。”
胥君琰宠溺的摸着这个小可爱的脑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跟没见过钱似的。”
天顺帝却有些看不下去了,嫌弃的让他们赶紧离开。
胥君琰正窝火呢,指着天顺帝的鼻子怒吼,“你把我媳妇儿蒸腾成这样,一点补偿都没有就要赶我们走。”
天顺帝很想揍这个儿子,可是他又怕这个儿子变本加厉的敲诈他。
“行了行了,朕赐她罗云锦和水云缎各两匹,外加十万两黄金行了吧。”
胥君琰不答,也算是表示满意了。
他抱起妘倾歌,就往殿外走,走时还没忘提醒龙椅上的父皇,“东西最好快点送到郡主府。”说完,就抱着妘倾歌离开了紫宸殿。
天顺帝一本折子打在了他们离去的地方,气呼呼道,“这个老五,真要气死我才好啊。”
妘若海倒觉的五殿下很有个性,“五殿下本就这性子,这么多年了,皇上还没适应吗。”
是啊,这孩子从小就这性子,毕竟他也很亏欠这个儿子的。
妘若海见他不在发火,随便哈拉了两句,也离开了紫宸殿。
只是他们却在那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