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丫头真让你这么问了?”在龙椅上的老皇帝十分诧异的问江宏。
江宏肯定的点头,“是啊,就连老奴都没想到郡主会这么问。”
天顺帝哈哈大笑道,“果然是若竹看好的儿媳妇,如此有胆量,老五也没看错人。”
江宏却觉的有些不妥,“皇上,真要答应郡主啊。”
天顺帝其实不想管的,他岁数大了,就任由这些孩子们去闹腾。
可礼部的何岐藿是越来越嚣张了,马上就要春闱了,要是在让他胡来,朝堂又要回到那个动荡的年代了。
“你派人把老六给我找来。”又想了想,“还有老八,让他们赶紧进宫。”
江宏应下,去让小允子叫王爷们进宫。
他有一种感觉,东冥,要在一次进入当年的朝堂纷乱了。
————
郡主府这边算是安静了。
妘相府里却有不老实的人开始嘚瑟了。
听说梅苑里的赵慕程这几日病的不轻,看了几个大夫都不见好。安夫人就带着一些补药来这里看看他。
一进门,她就看见妘若卓焦头烂额又异常担心的表情。
安夫人本着关切的上前询问,“三弟,赵公子他怎么了样了?”
妘若卓反而一脸不愿意搭理她的表亲,“大嫂也看见了,何必还问。”
安夫人也算是热脸贴着冷屁股了,尴尬的指着丫鬟拿着的补药,“赵公子受苦了,这些拿去给他补补身子吧。”
此时,妘彩儿听见动静出了房门,也是一脸不懈的看着那些补药,“还真是谢谢大婶婶想着我们三房了。”
安夫人到没听出她话里的不懈,只是觉得是小孩子寒暄,“彩儿也在啊,我也是听说赵公子还不见好,就想着等老爷回来叫宫里的太医看看的。”
妘彩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江氏给拉了回来。笑呵呵的看向安夫人,“大嫂有心了,慕程听到一定很高兴的。”
安夫人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一提到一家人,妘彩儿就来气。
她其实挺厌恶这大房一家的,她妒忌妘倾歌有这么一个功成名就的爹,更妒忌她是长房嫡女。不仅如此,她长的还如此美若天仙,又被赐婚给了皇上最爱的五皇子。
在看她呢,一个在江城小破地当爹,一个一点家世背景都没有的娘,还有一个嗜吃的弟弟。和妘倾歌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她怎能不妒忌,怎能不恨。
“大婶婶不必如此用心,有那心还不如好生看好倾歌姐姐,要不是她,表哥也不会变成这样。”
安夫人有些诧异又有些疑惑,赵慕程变成这样,和倾歌有什么关系?
江氏见她有了疑问,心里也有了主意,“大嫂别听彩儿胡说,倾歌看着那么温柔似水的孩子,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安夫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明显是在告诉她,是她的女儿把赵慕程变成这个样子的嘛?
安夫人虽然脾气好,但她还没傻到听不出这是在离间他们母女的的话,“是啊,我女儿向来温柔,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江氏却傻愣了一下,之后又笑道,“是啊,倾歌是个好孩子,如此貌美如花又有您和大哥的爱护,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到时嫁入燕王府,定是个贤良淑德的贤内助,皇上一定很欢喜的。”
妘若卓也是讽刺一笑,“是啊,大哥大嫂如此金贵的千金,定得燕王和皇上的喜爱。”
安夫人的脸瞬间阴郁了,这话明显就是在讽刺她的女儿除了长得好看什么都不会嘛。
更让她生气的是,他们居然认为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是用来拉拢皇家的,这怎能让她忍下去。
“我和老爷娇生惯养女儿,是因为我们本就这么一个女儿。能疼就多疼,毕竟他们在我们身边的时间也就那么长。她被赐婚给燕王,也是她在我肚子里时,皇上和云妃亲自定的姻亲。下赐婚圣旨,也不过是多加一个保障。”安夫人略显厌恶的看着他们夫妇两个,“我女儿嫁入燕王府,是否能做个贤内助就看她自己的,皇上也肯定喜欢她这个儿媳妇。不仅仅是因为她与燕王定娃娃亲,更主要的还是我女儿深得皇上中意,得云妃中意,我那未来女婿更是欢喜于我女儿。”
安夫人冷眼瞄向江氏和妘若卓,“三弟妹如此关心倾歌,还真是谢谢你的有心了。”
江氏僵硬的面无表情站在那,她以为这个大嫂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
妘若卓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没想到这个大嫂是颗硬枣,内心如此坚硬,根本就从她这里敲不出什么东西来。
妘彩儿却很是气愤,气愤妘倾歌有如此疼爱的她的爹娘。在看她呢,父亲为了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居然要她嫁给晋王。母亲为了那点子利益,居然同意了父亲的想法。可她心仪的对象不是晋王。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筹码,是个让父母丢来丢去的物件。她真的好妒忌妘倾歌,腹诽自己的父亲母亲为什么不是大叔叔和大婶婶。如果她是他们的女儿,妘倾歌有的她也会有的。
安夫人见他们一家老小这副挑事的嘴角,内心满是不悦,“既然你们在照顾赵公子,我就不打扰了。等老爷回来,我自然会请他去宫里传太医的。”
撂下这就话,安夫人转身就走了。
她真的很生气,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丈夫和这两个弟弟重归于好嘛,而他们的态度,真是让她心灰意冷。
“桂香,我是不是不应该强制让老爷和他的兄弟们重归于好。”
桂香从小跟在安夫人身边,对她的一举一动也是相当了解的,此时的安夫人明显是被梅苑的妘若卓一家寒了心,也是开口提点一二,“夫人,其实您不必这么做的。二老爷和三老爷那么对待咱们家老爷,老爷怎能不寒心呢。”
桂香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安夫人也是真把这些话给听进去了。
当年,安夫人还在妘若海不是丞相的时候就嫁给了他。她也听说了自己丈夫和那两个弟弟的事,一心想着能够让他们和睦相处,好在将来有个照应。
可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她越是提这件事,妘若海就一肚子火。她也不好意思在在和他提,就去问妘若竹。而这个妹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把妘若樊和妘若卓干的好事给说了出来。安夫人也觉的他们是有些过分,可毕竟是亲兄弟,总不能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吧。
安老将军从未纳过妾室,这也是安家家训,主要还是为了后宅安宁才定的规矩。安夫人也是从小就生活在没有妾室的和睦家庭里,父亲和哥哥们也是对她宠爱有加。
她也从未经历过丈夫的过往,所以才这么自私的让丈夫和兄弟和好。
而妘若卓一家今日的举动,真的让她觉的自己做错了。她安伶柔虽温柔贤淑,但她也是有脾气的,她的女儿被丈夫的兄弟暗语诋毁,让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
安夫人抬头望天,讽刺的嘲笑自己,“我还真是多管闲事啊,他们都不想着兄弟齐心,我强迫老爷又和何用。”
桂香知道安夫人开窍了,想通了。就凑过去问她,“夫人,我们要不要去雅棠苑啊。”
安夫人被她逗笑,“我院里这么多丫头,就属你机灵。”
桂香却笑道,“我可是将夫人当母亲看待的,女儿当然要多了解母亲啦。”
安夫人玩笑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就你嘴甜。我们走吧,去把那陈年的普洱拿来。”
桂香十分顽皮的笑道,“好嘞,今日就让夫人尝尝奴婢的手艺。”
而他们刚到雅棠苑,就看见柳氏母女和李氏姑侄在亭子里喝茶聊天。
桂香看到这场景,当即就火了,“柳姨娘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来雅棠苑,还有没有把夫人放在眼里。”
雅棠苑可是妘若海专门为安夫人建的。没有安夫人的允许,是任何人不得进来的。主要还是妘若海知道自己的妻子一解开心中的心结就会到这里来赏花,他也会在这里与安夫人有着平凡夫妻的相濡以沫。
可是没想到,柳氏居然私自来这,还带着李氏姑侄,太狂妄自大了。
亭子里的柳氏见安夫人来了,满脸歉意的向她福身道,“夫人恕罪,妾身实在太想来雅棠苑了,所以就求了老爷让妾身前来赏花,还请夫人莫要责怪。”
妘倾城也附和,“还请母亲不要责怪,是我们越界了,我们这就离开。”
桂香看他们咄咄逼人的模样,就十分来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责怪夫人不近人情的要敢你们走不成。”
柳氏一副被桂香吓着的表情,委屈巴巴的看着安夫人,“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只是——”
“行了,你也不必这样。”安夫人被她这副模样给惹烦了,“既然是老爷让你来的,你就留下来吧。”
妘倾城替柳氏答话,“谢母亲了。我们正在品红玉姑娘煮的茶,母亲要不要尝尝。”
李氏会意妘倾城的眼神,乐呵呵道,“是啊大嫂,上回不是还说要尝尝红玉的手艺嘛,一起来吧。”
如此热情的邀请,安夫人也不拒绝,坐下来开始欣赏李红玉的茶艺。
要说这李红玉的行为举止果真优雅。安夫人光看她烹茶就能看出就她举止有度,不急不躁。她今日并没有穿红色,而是穿了青莲色的长袄裙,不仅衬的她皮肤不在那么黑,还有一种典雅的气质。看的安夫人也很是欢喜。
李红玉娴熟的将茶碗递给她,“夫人请用茶。”
安夫人欣忭的接过茶,品尝了起来,满意的点点头,“果真不错,辛苦你烹茶了。”
李红玉微微一笑,“只是烹茶而已,能得到夫人的夸奖,红玉已经很高兴了,并不觉得辛苦。”
安夫人觉得这孩子挺会说的,笑呵呵道,“等会我让丫鬟给你送些茶过去。”
李红玉颔首,“小女谢夫人赏茶了。”
妘倾城见调子差不多了,开口道,“红玉姑娘如此温柔贤淑,倾城都想让她做我嫂子了。”
柳氏也跟着附和,“是啊,我也想让她嫁给我们家泽儿了。可我家泽儿还小,还未到弱冠之年,可惜了呀。”
李红玉却娇羞的低下头,“姨娘说什么呢,红玉还未想着嫁人呢。”
李氏打趣她,“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不嫁人,准备成老姑娘啊。”
李红玉依旧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哎,母亲,大哥不是还没成家吗。而且我还记得您要红玉姑娘和大哥相看的呀。”
安夫人尴尬的皱眉,“我也想让红玉和你大哥相看啊,可你大哥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见不到他人。”
妘倾城失落的叹息,“哎,大哥真是忙啊。红玉姑娘看着如此温柔贤惠,真想让她做我大嫂啊。”
李氏反而有些急不可耐道,“大嫂,我们谈论他们的事也有一段时间了,我看您也很喜欢红玉这个姑娘,不如就给他们定下来吧。”
还没等安夫人回话,柳氏先开口道,“妾身觉的可以,大少爷也二十一了,是该成家了。”
安夫人被整的连话都说不出。只要她准备开口,这几个人就喋喋不休的说李红玉有多好,和妘奕煊有多么多么的相配。听的安夫人脑瓜子嗡嗡的犯浑。
直到李氏问安夫人,“大嫂,您看这事就这么定了。”
安夫人准备迷迷糊糊的应下时,妘奕煊和妘若海突然来了雅棠苑。
柳氏兴高采烈的向他们行了礼后,直接扑到了妘若海怀里,“老爷回来了,妾身好想你呀。”
妘若海搂着她纤细的腰肢笑道,“我才出去没多久就想我了,真是个小娇娇。”
柳氏娇羞的贴着他的胸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妾身真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啊。”
安夫人见柳氏如此做作,真是恶心大过了生气,理都不理他们,端着身子在那喝茶。
妘奕煊也被她给恶心到了,进了亭子准备喝茶压一压。当见到李红玉也在时,他就跟见了鬼似的往后退。
李红玉却对他的举动不以为意,温柔朝他笑道,“煊哥哥——”
妘奕煊看向她,僵硬的勾起嘴角,算是回礼了。
妘若海并没在意他们怎么了,问搂在怀里的柳氏,“你们在聊什么?”
柳氏笑道,“我和夫人觉的红玉姑娘不错,想着撮合她与大少爷的。”
听她这么说,妘若海有些不淡定了。他阴郁这眼神问安夫人,“你答应了?”
安夫人连看都不看他,淡淡的回他,“一切听儿子的意见。”
众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在妘奕煊的身上。
而妘奕煊被他们盯的有些发毛,僵着脖子去看害羞中的李红玉。
说真话,他是真不想应下,但自家妹子说过有办法让他不在受李红玉的纠缠,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孩儿没有意见,可以试着和红玉姑娘相处试试。”
一听他答应了,李氏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红玉啊,快去谢谢安夫人和妘丞相。”
李红玉跪在地方,给妘若海和安夫人磕头,“谢丞相,谢安夫人。小女一定会照顾好煊哥哥的。”
这话听的妘奕煊特别扭,他只说了相处试试,又没说娶她,这姑娘怎么一副快要嫁给他的态度啊。
安夫人将她扶起,笑道,“先和煊儿相处看看,他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李红玉娇羞的点下头,不好意的看向妘奕煊。
妘奕煊没理会他的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与妘若海说,“父亲,儿子有要事相商,我们去书房吧。”
妘若海点点头,和柳氏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而安夫人却对妘奕煊刚才的眼神感到不对劲。那明明是不愿意和李红玉相处的眼神,那他答应是为什么?是怕抹不开他们的面儿嘛?
一到书房,妘若海关上书房门,就质问妘奕煊,“你怎么回事,还真想着和那丫头相处看看啊。到时候人家名声没了,你不还得娶她啊。”
妘奕煊也颇感无奈,“没办法,妹妹让我应下,我也只好应下了。”
“倾歌?”这让妘若海有所不解了,“她为何让你应下?”
“儿子也不知道啊。”妘奕煊也不知道这个妹妹到底想干什么,“她说有办法让李红玉不在纠缠我。”
妘若海却气的一脚踹在他身上,“你这臭小子,就会给你妹妹找麻烦。”
妘奕煊那个屈啊,他也不想麻烦妹妹啊,可他对女人是真没辙。
李红玉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在这么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爹,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但凡那李红玉是个男的,我定不会去麻烦妹妹的。”
妘若海了解这个儿子,除了会带兵打仗,他对女人还真没什么办法。
“行了行了,我不和你掰扯了。但你给我记住了,别让你妹妹陷入危险,不然有你好受的。”
“知道了,我不会让妹妹陷入危机的。”妘奕煊忽的严肃起表情,“不过,爹。赵成山来京都了。”
一听他来京都了,妘若海不怒反笑,“我正要找他呢,想不到他先来了。”
妘奕煊却笑不出来,“爹,你不知道。他来京都的目标,其实是妹妹。”
“你说什么?”妘若海大惊,“她找你妹妹干什么?”
妘奕煊就把这几日调查到的情况全都告诉了他。妘若海听了勃然大怒,气的一掌拍碎了桌子。
妘奕煊看着那可怜的桌子摇头,“爹,这些都是燕王告诉我的。您让儿子派人去江城调查的事也有了眉目。”他掏出几封信给妘若海,“您一直调查不到赵成山将银子送往哪了,实际上都让三叔运送到晋王府去了。而二叔一直在替晋王招贤纳士,如果没错,今年的春闱,他的人定会前来。”
妘若海捏着那些信,终是忍无可忍了,“这个赵成山,居然拿我女儿的地盘供着晋王,太不拿我女儿当回事了。”
妘奕煊也气,但他还没至于气过头,他又接着说,“爹,晋王的手现在已经伸向妹妹了,如果在继续下去,我怕——”
妘若海不语,转身看向窗外。
想他为官多年,为的就是用这一身报复来为国效力。而他现在虽贵为丞相,一步步的成为朝中重臣。却不想,自己家人的性命因他心心念念的朝堂而得到威胁,这让他很是悲凉。
沉思片刻后,妘若海浊浊的叹了口气,看向妘奕煊,终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煊儿,一直以来,我们妘家都已皇上马首是瞻,我不愿趟夺嫡这趟浑水,也是为了保全我们妘家啊。”
“父亲的意思是——”
妘若海郑重其事道,“煊儿,为父为朝廷效力多年,也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得到更好发展。而如今,咱们妘家已经开始受到了威胁,我不得不这做。”
妘奕煊单膝跪地,义正言辞道,“儿子听从父亲一切安排。”
妘若海将他扶起,斩钉截铁道,“妘家,该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