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樱花飘零的秋2
我是绯恬妩，一个日本人。原名：工藤柰子。
十年前，我还在日本。当年，我遇见了他和她。他们是我一生中，除了爸妈以外最重要的两个人。
那一年，我的父母，因为车祸，永远的离开了我。而她和他，也在那一年失去双亲。
或许是因为同病项链的缘故，我们走的很近。从与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他们同在一个基地里训练。能从里面出来的人，将来都会是黑道的顶尖杀手。
他叫日奈森腾一，他因为我而死。
六岁的我们，都很早熟。我和他，从最初的友情，变成了爱情。十年前，我差一点，就重蹈了我爸爸妈妈的覆辙。
马路上。车子直直的向我撞来，我呆愣在那里，双脚似乎动不了了，像是被嵌在了路上。脑海中，几个月前那个血腥的画面一个一个的闪过，连成一个完整的事件……
眼看，车子就要撞上了我。我闭上了眼，等待着死神的召唤。可是，我等来的不是死神，而是他的离去。
“腾一……”我蹲了下来，抚上倒在血泊里的他帅气而稚嫩的脸庞。他才六岁啊，不可以死！不可以！“腾一，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回来了……”
“柰子，没用的。我知道，我要死了。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的活着，要乖哦……”他那沾着血液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瞬间，刚刚触及到我脸颊的手，又落了下去……
“腾一！”我疯狂的吼着。那一刻，我仿佛是个被抽空了灵魂的傀儡娃娃。什么时候，被带回家的，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匆匆安葬了他。我最爱的他，日奈森腾一。
“柰子，你不要伤心了好不好？腾一他看见你这样，也会难过的啊。”这声音，来自一个比我小而又比我成熟的女子，江轻染。
她是个中国人，小小年纪的她，命运比我还要悲惨。她，要复仇。因为她的父母，是被一群奸人所害的。
“可是，腾一他死因为我而死的啊……”我轻轻的呢喃着，眼神空洞而虚寂，“我恨我自己，我很工藤柰子！”
“那这样好不好？柰子，从今以后，你便不是工藤柰子。你是，绯恬妩。过去的是非，就让它过去吧。腾一他最喜欢你甜美又带着些小妩媚的样子。所以，绯恬妩便是你。抛弃过去吧，重新开始。让在天堂的腾一，看到你再次微笑的样子。”她劝导着我，这么多天来，都是她来陪着我。每天傍晚，都是这样。
呵呵，我亲爱的染染酱，去又在我改名后的第二天，失踪了呢。不知她的去向，但我知道，在她心中，永远有一个我的存在。因为她是我最亲爱的“染染酱。”
“关于那个小染突然消失的问题，我想我有必要来解释一下。”苏筠凉听完绯恬妩说的故事后，说道，“那时我和小染是被我们的义父带回中国了。由于那是临时的决定，所以小染才没有和你说吧。多半是这样的。那下小染走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呢，当时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看来是因为你呢。”
“那时候你们怎么会在日本呢？要训练的话，中国也可以啊。”绯恬妩问着，似乎是要把心中的疑惑全部消除。
“我和染儿是混血儿，中国混日本。我们的妈妈是日本人。”江硫溪说道，“染儿或许是为了逃离这里，逃离悲伤而去日本的吧。”
“没错，小染的确是为了逃离。所以，我就跟她去了日本。”苏筠凉补充道。
“那你们说，染染会不会……”沉默了很久的何未曦，话说到了一半。之前他一直在仔细的听着几人的谈话。
“很可能会是这样。”江硫溪猜到了何未曦没有说出来的那半局话，答道。
“那我们去找染染酱吧。”绯恬妩笑着说道。太天真了！
“怎么可能找得到？日本虽小，但它也是个人口上亿的大国啊。找一个人，就好似大海捞针一般。何况，还不能确定染儿是不是在日本。”江硫溪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波澜，“而且，就算我们找到了染儿，她也未必会跟我们回来。还是算了吧，别去找了。等到她肯回来的那一天，她自己会出现的，不必我们找。”
听见江硫溪说的话，何未曦愤愤离去。“她怎么可以这样？染染在怎么说也是她的妹妹啊！亲妹妹！同父同母的妹妹！怎么她这么不负责任呢？”何未曦心中默吼道。
“你们说，他会不会独自一人去找染儿？”江硫溪问道。
“很有可能。何未曦只要一碰到有关于小染的事情，就会失去理智……”苏筠凉说道，哀伤的叹气，“何未曦从小就是这样。唉……这脾气还是改不了么？”
“溪溪酱、凉凉酱，对不起，我骗了你们这么久。”绯恬妩抱歉的说道。其实，她是出来扯话题的……
“没事的。”江硫溪拨了拨绯恬妩的发丝，像个大姐姐般。话说，在拾忆之前，她是最像小孩子的哪一个呃……
“你呢？”绯恬妩可怜巴巴的睁着大眼睛，看了看苏筠凉。
“没事。”苏筠凉一挑眉，道。
灯火澜栅，繁华的东京街头，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不是谁能够模仿的了的。
拖着行李箱，她慢慢地走在路上。凉凉的风吹过，她的心更是冰凉。
现在，已是秋季。火红的枫叶，偏偏飘零。很美，很凄凉。
远处，有一座灯火通明的欧式白色小洋房。江轻染朝那边走去。
踏入灰黑色的栅栏门，一条细长的鹅卵石小路入眼。小路两旁是草地，秋天的草地，已经失去了生机。白色的雕花木门赫然眼前。
有礼貌的敲了敲门，里面，全没有传来任何动静。许久之后，一位中年的妇人打开了门。
“请问你是谁？”一句日语，从妇人的口中蹦出。妇人温和的笑笑，真诚的望着江轻染。
“夫人您好！我是新来的访客，艾芷殇。日文名是紫槿灰呓。”一口流利的日语。日语也算是江轻染的母语了吧。她至少是半个日本人。江轻染微微的笑着，望向妇人。眼底不尽哀伤。紫槿灰呓？只记回忆。只记得那些美好或者不美好的回忆。只有回忆，终究是属于自己的。
“灰呓啊，进来吧。”妇人接过江轻染手中的行李箱，让开了道。“你在二楼右手边的第三间房子。厨房什么的都是共用。我是房东，佐藤真念。”说着，佐藤真念便带着江轻染上楼。
“谢谢你，佐藤夫人。”江轻染笑言，却是那么的苦涩。
佐藤真念轻笑，言，“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客气什么？你是中国人吧，会日语？”
混血儿，中日混血。“江轻染也笑，一家人？自己恐怕是很难融入这个大家庭呢。毕竟，她是不同的。经历过的痛楚太多太多，已经不再能和这些依旧美好的人相提并论了。
“到了。”一眼，唤醒了思绪飘远的江轻染，“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安心住下吧。要和大家好好相处哦。”江轻染接过行李，佐藤真念便转身离去。
看了看整洁的屋子，浅浅的紫色。这可是她小时候最爱的色彩。如今，却以只偏爱黑白灰。或许，这就是一个转变吧。如今还能够变回去？不见得。
“从前的江轻染，再见！如今的我，是艾芷殇，是紫槿灰呓。不再是江轻染。那个拥有纯真的女子……”江轻染轻言。
月光，铺洒在黑黑的大地上，微弱的光亮，照亮不了堕落的人的心。
“灰呓！”佐藤真念朝着楼上叫道，手中，还拿着锅铲。
“佐藤夫人，怎么了？”江轻染不紧不慢的走下楼梯，左手轻轻的搭在楼梯扶手上。身着一身白衣的她，惨白的脸色透露出一丝嗜血的死寂。
“灰呓，你刚来，和他们还不熟悉。现在柰子和净亦都在这里，过来认识一下吧。”佐藤真念微笑着，看着江轻染。那一瞬间，江轻染仿似看见了自己妈妈的影子。真的，很像。
“哦，好。”江轻染轻应着，来到了几人面前。“紫槿灰呓。”江轻染简介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紫槿桑，我是越前奈子哦。”一个很可爱的女生，拉着一个男生到了江轻染面前。江轻染晃神。柰子？小妩她……还好吧？
江轻染微微一笑，掩饰内心的慌乱，“越前奈子桑，你好。”
“他是佐藤阿姨的儿子，也是我的朋友：佐藤净亦。”越前柰子甜笑，真的，她很像绯恬妩。真的，很像。
江轻染轻轻点头。
“海那一边的你们，还好么？是不是，也在想念我呢？曦，真希望你找不到我。因为如此，你才不会受到牵连。姐姐，真的对不起呢。这辈子欠了你的，下辈子还吧。真希望你下辈子还是我的姐姐。小妩，你的归宿，又在哪里呢？你的缘分，快要来了吧。我在日本会好好的，不会让你们担心……”她的心，在暗暗的流泪。
“灰呓，你的故事，一定很难忘吧。难忘的叫你悲伤。”江轻染依靠在露台的围栏上，佐藤真念走过来，轻声道。
“佐藤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江轻染装傻，反问。
“不要问我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的。”佐藤真念直直的看着江轻染的眸子，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和认真使江轻染有些发虚，“灰呓，你的过去，一定有很多的痛苦吧。”
“你看出来了？”江轻染问。没有直接回答佐藤真念的问题，却间接地告诉了她答案。
“从你的神情和话语中，不难看出来。你所散发的气质里，蕴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和无奈。你的故事，能否讲与我听？或许，你会好受一些。”佐藤真念仍然那般的看着江轻染，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场。
江轻染点头，缓语到来。“事情，要从十年前开始说起……”
“你、你是陌念的女儿？”听完江轻染的讲述，佐藤真念作惊异状。她口中的陌念，是指江轻染的生母，佐藤陌念。
“怎么了？佐藤夫人？”江轻染诧异，佐藤夫人她……究竟是怎么了？
“孩子，你妈妈是我的亲妹妹呀！你是我的亲外甥女！”佐藤真念欣喜的惊叫起来，“你的亲人，不只是你姐姐江硫溪一个。你有我，我是你阿姨！还有啊，这么说来，净亦可是你的表哥！”
“阿姨？表哥？”江轻染明显还没有缓过来。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自己就多了这么两个亲人？不可思议。
“对啊，灰呓。哎？”佐藤真念皱紧眉头，“你的日文名怎么会姓紫槿？要姓也要姓佐藤啊。你的父亲可是中国人。还有，你的中文名又怎么会是艾芷殇？怎么姓艾？”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佐藤真念算是和江轻染绕在这里了。
“好吧。我本名江轻染。至于日文名，小时候妈妈就没给我起。艾芷殇和紫槿灰呓，是因为我为了逃避回忆。”江轻染苦笑言。
“逃避是没有用的。灰呓，你应该面对现实。”佐藤真念语重心长的劝导着江轻染。
“面对？我早已没有了，面对这件事的勇气。佐……阿姨，我真的没办法去面对，也不想去面对。而且，这事情的被毁，还有许多您不知道的事情在等着我。阿姨，您就别再逼我了。可以么？”
佐藤真念轻笑点头，缓言：“我把净亦和奈子叫来，跟他们分享分享这个消息。”佐藤真念转身，欲要离开。
江轻染一把拉住佐藤真念，道：“别告诉他们。阿姨，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佐藤真念一怔，疑惑的转过头来，苦涩开口，“现在你冰封的心，还不肯容纳下我们是吗？”
“不是不肯容纳，而是怕你们被牵连。你们和姐姐，已经是我在这世上仅剩下的亲人了。我不想，连你们都要失去。阿姨，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理解？如果你的心里真的有我们，就应该对我们坦诚相待！而不是以‘怕我们被牵连’这样的借口，来逃避！”佐藤真念怒言，很久，她都没有这么生气过了呢。
“你如果要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我无所谓。借口？本身就是人类因事件本身而创造出来的表面现象。也是依据现实而改编的字词。不要吧借口说的那么一无是处。其实，借口本身就是一个真相。何况，这还不是借口。”语气淡淡的，江轻染说完转身离开。
或许佐藤真念没有看到，江轻染再转身的那一瞬间，脸颊上划过的泪。
泪水，不尽。心，碎成了一瓣一瓣的。风一吹，化成了血红色的灰烬。随风而逝。人生，不过如此。
一阵柔风轻轻拂过，遍地残花卷席飘起。带着淡淡的花香，糅合着一丝丝的血腥气。
江轻染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手中握着一块丝绢。淡淡的蓝色，却染上了大片的血红。
她笑了。如今，还不等他们报复，她便要走了么？
“凛弃，恐怕不等你杀了我，我就已经死了呢……”江轻染的声音，略带沙哑。昔日那双闪亮亮的水眸，如今已经暗淡无光、了无生气。看去仿若一潭死水，可怕、阴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