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周县长来汶上
十年后,汶上县来了个女县长,姓周。
那些年,为了配合宝相寺二期工程建设,汶上县城进行了重新规划和布局:
黄金塔前,政府招待所和中都宾馆被拆除,法院搬到了南门外,财政局搬到了县印刷厂和法院的位置,地税局租赁了党校的房子。
服务楼往东到百货大楼、关后街以南,县里实施了宝相花园片区改造,当时被称作汶上第一拆,拆迁后,开发商在那里建设了商品住宅楼。
为了支持小亮上学,张秀珍的生意也坚持了十年。期间,小玲和高俊结婚生子,回到济宁定居,在电力二处附近买了房子;小伟在上海注册了“沪上老乡”餐饮服务公司;小亮山东农业大学毕业后,考上了中国农业大学的研究生;小萍也考上了山东师范大学的研究生。张秀珍的公公婆婆先后离世。
张秀珍一心向佛,她受宝相寺师傅的点化,皈依佛门,成了一名虔诚的佛教居士。每天一早,她都要到宝相寺里去念佛进香,每遇到寺院里有重大的佛事活动,她也跟着跑前跑后、积极参与。
县里的规划进一步明朗,张秀珍承租的门面或面临拆迁。
张秀珍感觉自己年龄大了,这十多年做生意也赚了不少钱,同时受多年的佛事活动影响,张秀珍对钱看的越来越淡。
“拆就拆吧,到了这个年龄,说不干也就不干”。张秀珍想。
但张秀珍在三年前刚翻盖了两套院子,据说这两套院子下一步也要面临拆迁,而且长乐湖南边的坝口市场两边,政府已经在行动,近期或给每家丈量房子、落实每套房产的面积。
孩子们不在身边,张秀珍一时没有了主意。
于是她打电话给小伟,希望小伟能回来一趟。
小伟生意忙,回不来。他对妈妈说:“拆迁是好事儿,到时候政府不会让咱吃亏,你就等着那一天吧。商店趁着现在还没说拆,只要有人接,你就抓紧转了吧!”
见儿子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张秀珍也就不再犹豫,她决定转让生意。
邻居王芳一直羡慕张秀珍的生意,也觊觎她的这套门面。
她知道张秀珍要转房子,就及时跟进,盘点了张秀珍店里的库存。
张秀珍说:“我年纪大了,寺院里事儿也多。你接过去,有钱就给,没钱就以后慢慢地结。”
王芳很高兴接她这套门面和生意,她说:“一事了,百事了,免得以后扯扯拉拉说不清。”
张秀珍提醒说:“这门面以后或要面临拆迁,你一定要提前作好打算。”
“说着拆,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王芳也大度:“既然是我接了,以后拆与不拆,早拆还是晚拆,张姐就不用管了,我与房主直接交涉。”
“都说这个女县长很能干,她说要拆也快,你注意打听着点儿动静。”张秀珍与王芳交接完,心里感到无比的轻松。
从李街来城里做生意,不多不少,前后整整20年。
20年打拼,张秀珍创业历经艰辛,特别是在丈夫去世后,她把家庭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孩子们身上。为了让小亮能考上大学,实现她进城时的夙愿,她含辛茹苦、起早睡晚,伺候孩子的生活。在生意上,张秀珍风里雨里、十年如一日在坚守。期间有多人给她介绍配偶,都被她婉言谢绝。
商店转了出去,张秀珍一时有些不适应。这天做完佛事活动,张秀珍决定去济宁、到女儿小玲家去看一看。
此时的小玲,已经是济宁供电公司里的一名电费收费员。5岁的儿子名叫高原,高俊又去外地建设电厂,高原被送进了幼儿园。
“妈妈,你搬济宁来住吧!也正好能帮我管管孩子!”小玲说。
“我受了佛戒,师傅那里经常有活动,我不能离开汶上!”张秀珍说。
“对佛教不能全信,心里有就行,心诚则灵!”小玲说:“来了济宁,过些年在这里再找个老伴,我伺候你安度晚年。”
“都60多了,我还找什么老伴?我在家里安心念佛,等小伟娶了媳妇,小亮有了工作,我就再没有其他心事了。”张秀珍说。
“小亮和小萍可能在恋爱!”小玲说。
“有可能,他俩从小在一起玩儿,从小学到初中、到大学,这又都去读了研,或许这也是佛主的点化,是他们俩修得的缘分。”张秀珍说。
“妈妈,你一口一个佛主,当年你那么虔诚敬佛,佛主就没有保佑俺爸爸!以后对佛教上的事儿,你不能陷这么深!”小玲说。
“你这说啥话?既然是佛家弟子,我就得一心向佛。你不懂,别乱说!”张秀珍说。
“既然那样,我也就不勉强妈妈了,你愿意在我这里,我好好照顾你的后半生,你要非得去念佛,我也只能顺从。要不,你会说我不孝顺。”小玲笑着说。
“我自己还能行,你这里也用不着我,我还是愿意呆在汶上!”张秀珍说。“下午我回去,明天一早寺院里还要上课。”
张秀珍在济宁女儿那里呆了一天,她又匆匆回到了汶上。
过了些日子,退了休的老邢牵头组建了个老年秧歌队,他到唐子街去找张秀珍,希望张秀珍能加入到他们的队伍。
“你这生意不干了,出来一起玩儿吧!”老邢说。
自从老邢从中都市场出事后,这10多年来,张秀珍对他一直没有好印象。她想,扭秧歌是妇女们的事儿,他一个老男人家在里边掺和啥?
“我得天天去寺院,时间上不能保证。”张秀珍说。
“咱也就一早一晚地一块儿玩玩,每天用不了多长时间。”老邢说。
“我每天一早要去上晨课,下午还有晚课和禅坐,恐怕我是跟你们玩不了!”张秀珍推辞说。
“那好吧,我再去找找老三的媳妇,她也退休了。”老邢从张秀珍家里出来,张秀珍跟着送出门。
老邢环顾了张秀珍家的这套房子,四间屋、上下两层,全阳台、外边贴了瓷砖,还有配房、大门。
“这要是拆迁,你家就亏大啦!”老邢说。
“我这是400多平方,西边还有个院,300多平方。要是拆了,政府得给我有个说法。”张秀珍说。
“你这些年做生意赚大了!”老邢羡慕。
“还行吧!”张秀珍应着。
“我和儿子还在一起住。房改房,80多平方。”老邢说。
“恁那房改房都粘了公家的大光了,我这是辛辛苦苦20年才积攒下来的家业。”张秀珍说:“你当时买房也就花了不到三万吧!我这两套房,翻盖花了20多万。”
老邢说:“周县长将来会有大动作,你就擎好吧,说不定哪天,你这套房子也就保不住了!”
“拆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张秀珍把老邢送走,自己琢磨。“这些人都是咋想的?他盼着拆我的房子!”
接新年,小伟就33岁了。他一直不找对象,这让张秀珍心里着急。
“在学校里瞎作谈恋爱,这成了大人该找对象了,却又打起了光棍!”张秀珍四处托人说媒,希望小伟能够尽快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