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之走了许久，季烟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忘了为昨天的误会跟他道个歉。
她情急之下把所有的过错归到了陆衍之头上，可却忘了，陆衍之当年打垮季氏时说过，他是商人，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既然准备了，就要一击必中。
所以，沈延的事情，陆衍之或许真的只是出手相助。
也难怪在她质问之后，陆衍之会那么失望的离开。
季烟掐了下手心，疼痛让她从歉意中走了出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从陆衍之身边离开。至于道歉，来日方长。
回过神来，季烟快步走到门边。
从她那天主动从医院回来后，这扇门就没有被反锁过，不知道今天这次争执完了，陆衍之会不会想起来。
她用了些力气，门把手微微下沉，一直按到了底，门也没有打开一条缝。
季烟的心沉了下去。
她自己是走不出这扇门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季烟回身在沙发上坐下，一时间，她能想到的可以帮她的人只有沈延了。
季冕出国，顾念念跟工作室的那群年轻人，连小区的门都进不来。
犹豫了许久，季烟还是给沈延打去了电话。
“阿烟，怎么了？”沈延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也在为什么事情感到烦心。
季烟心里闪过一丝迟疑。
几分钟的沉默后，季烟笑着道，“没什么，沈总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她不想再给沈延带去麻烦了。
沈延愣了一下，眸色渐渐变暗，“现在。”
他的回答让季烟没说出来的话全都哽住了，她不过一句玩笑，沈延怎么还当真了……
“我去找你，阿烟，你跟我走吧。”沈延没等季烟回复，继而说道。
陆衍之就要跟沈芊芊结婚了，他不想让季烟受委屈，更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季烟眼里满是迟疑。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沈延主动跟她提起。
不知道为什么，沈延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陆衍之要跟芊芊结婚了，你留在他身边，对芊芊的病情不好。”
那头的沉默然后沈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似乎有些突兀，改口道。
他用的这个借口，季烟不好再拒绝，转而应了下来，“我现在在陆衍之的公寓里，他把门反锁了，你过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密码。”
那头，沈延回忆了一下，说了一遍地址，在她确认后才挂了电话。
屋子里安静下来，沈延突然听到门口穿来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他起身过去看了一眼，刚才他在等季烟回答的时候太过紧张，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开了一条缝。
沈延心里一紧，拉开门朝外看了一眼，楼梯上，沈芊芊的背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一楼的拐角。
她都听到了……
沈延毫不犹豫地跟在她身后，等他出来的时候，沈芊芊的车已经从车库里驶了出来。
沈延的神经紧绷了起来，没有一点时间犹豫，他快步走进车库，紧跟在沈芊芊后面
几秒之差，沈延眼睁睁地看着红灯在沈芊芊过去之后变成绿色。
她朝陆衍之公寓的方向去了。
季烟挂断电话之后，一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沈延的电话。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了几声有规律的敲击声，紧接着，一旁的座机响了起来。
季烟没多想，随手挂断电话，起身在门口说了一遍密码。
很快，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在看清来人的脸时，季烟脸上的浅笑变成了错愕。
沈芊芊，她为什么会来？
“季烟，你为什么要住在衍之家里？”
沈芊芊的脸色很不正常，季烟警戒地退后了两步。
“衍之是我的，这里只有我可以住，你给我去死！”
突然，沈芊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举了起来，手里赫然拿着一根粗长的木棍。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季烟甚至来不及防备。
一时间，季烟脑子一片空白，只有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备的动作，两只胳膊抬起来护着头。
过了几秒，本该落下来的木棍迟迟没有动静，季烟飞快地退后了几步，放下胳膊朝门口看了一眼。
看清楚了门口的情况，季烟眼里慢慢出现了泪光。
沈延死死地抱着沈芊芊不让她动弹一步，而他头上，鲜红的血争先恐后的涌出。
沈芊芊似乎是被吓傻了，瞪着眼站在那儿一声不响。
“沈延……”
季烟慌乱地叫着沈延的名字，脚下的步子也有些凌乱，磕磕绊绊地走到座机旁，抬手要拨号。
“别，别报警。”
沈延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两人耳朵里。
季烟的动作顿了一下，垂眸飞快地按下了几个数字。
门口，沈延咬着牙伸手够到了沈芊芊手里的棍子，一把甩到了墙角。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沈延还维持着几分神智。
季烟快步跟着医生一路走进电梯，满眼担忧地看着昏昏欲睡的沈延。
“沈延，你不能睡……”她握着沈延的手，低声叫着沈延的名字，生怕他就这么一睡不醒。
听着她的声音，沈延勉力勾出一抹笑，缓缓地合上了眼皮。
一直到救护车从小区门口离开，沈芊芊的身影也不曾在季烟视野里出现。
不知道是还没有回过神来，还是说，她真的恨透了沈延。
医院。
看着沈延被推进急救室，季烟的心高高地悬着。
她亲眼看到沈延流了那么多血，受伤的地方还是在头上……
这次，沈延还是为了保护她。
为了她，沈延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伤。
季烟心里满是自责。
要是她没有找沈延，他就不会受伤。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急救室的门开了，沈延被几个护士推了出来。
季烟迎了上去，“医生，怎么样？”
“病人伤到了大脑，本来应该伤的不重，但是因为他之前头上有旧伤，收到猛烈打击，旧伤复发，目前还不确定会不会导致失忆。”
旧伤，失忆。
季烟垂下眸子看着沈延，他头上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块，上面覆着一层纱布。
要是因为这次的伤，沈延真的失忆了，别说沈老不会放过她，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