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烟跟着坐下,端着空酒杯,直视着他。
陆衍之倒了一杯酒,小口小口地喝着,一句话也不说,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酒味。
但对于此时的季烟来说,却是有点刺鼻。
自从孕吐严重之后,她最是受不了这个味道,现在虽说早就好起来了,但闻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在黄金台的那几个星期,更是痛苦到无以复加。
陆衍之并不知她的异常,一杯一杯地灌着酒,两人虽未说话,却并不显得尴尬。
这样短暂的祥和,在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直到阳光透射进来,季烟才恍然发觉,陆衍之喝的有点多了。
她犹豫了一下,站起来,正欲拿走他的酒杯顺便提醒,陆衍之却是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烟儿,不要走。”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慵懒,靠在季烟怀里,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息。
季烟僵了一瞬,随即冷着脸将他的酒杯拿走。
“不要走。”陆衍之再次重复着,接连说了好几遍,一直都是同一句话。
不要走。
季烟被他烦的不行,皱皱眉说道:“不走,只是你不能喝酒了。”
“好。”陆衍之展颜一笑,明媚且开朗,让人几乎看呆。
“我不喝了。”他眼神似乎还是清明的,却多了些许暖意,不再像嗜血的魔鬼。
季烟觉得,和这样的他呆在一起,竟是比较舒服的,完全讨厌不起来。
只是,也只有在他喝醉的时候,可以看见了吧?
她迷茫了一会儿,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喝了。”
陆衍之点点头,喝下这杯水,看起来,竟是有点乖巧。
季烟想到这个形容词,又摇了摇头,这个人,怎么可能和乖巧搭边?
看着陆衍之歪在沙发上,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她坐在一旁,享受着难得短暂的安静。
至于趁机逃走,她却是想都不愿再去想了。
刚才,在他们回来的时候,那些保镖一直跟着,陆衍之想喝酒,怎么会不做好准备?
她眼底未来得及涌现的温柔,忽而散去。
自从遇见陆衍之,他们的感情里,一直都是陆衍之在主导着,他掌控着一切。
“烟儿……”忽然,陆衍之喃呢着:“我说了,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现在情况又乱有复杂,我想和你在一起。”
季烟没吭声,也不太想听他的碎碎念。
他眉宇间,带着几分忧伤,季烟咬咬唇,努力赶走心中那一丝异样。
是,她一直都没出息,尽管他对季家做了那样的事,也还是放不下。
可现在……
她的心,再一次悠悠沉寂。
他从来不爱她的吧,要不然,怎么会做到那样狠心,害了她,把她当成玩物,现在更是不愿意让她保留一点的温暖。
“我也想去看樱花,烟儿,我想陪你去。”陆衍之嘴角挂了一丝笑意,声音忽高忽低,却是一直闭着眼。
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片酡红。
季烟眼睫轻轻垂下,从他开始说胡话到现在,她都没有开口。
忽而,她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试探地问了句:“你究竟有没有给季冕发短信?”
陆衍之闻言,顿时拼命摇起头:“你不要走,烟儿,我没有给季冕发短信,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不知道。”
季烟微微愣神,都说酒后吐真言,这就是他的真言吗?
可是……
季烟拧眉,一个疑问在心头浮现。
那便是,他说的话,究竟还能不能相信?
曾经,她不是没相信过啊,可是换来的,却是更深的伤害。
季烟心里烦躁,直接离开了小楼,往后花园走去。
暗处,几位保镖悄悄散开……
花园里,却遍地是荆棘草,只有正重要有着不大的一片玫瑰。
现在不是玫瑰花开的季节,只有青色的茎叶,看上去倒是和荆棘融为了一片。
这些荆棘,曾经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没有的,大概是这五年里他种的吧。
她深深呼吸,闭上眼睛,任由阳光在她脸上摩挲。
温暖的光芒,渐渐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她抬脚往围栏那边走去。
那是后门所在的地方,季烟走到门前,看了看密码锁,六位数,下意识按了自己的生日。
门缓缓打开,她愣了一瞬,心尖轻颤,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
“季小姐。”刚迈出一步,早上见到的以为保镖立刻走过来,拦在她身前,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
“您还是等陆少醒了再走吧,毕竟他不让您离开,您还是听话点比较好。”他谦逊地弯了弯身子,季烟却是看见,他在垂眸的时候,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鄙夷。
“如果让您给逃了,恐怕陆少追究起来,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那语气,仿佛季烟是个囚犯一般。
季烟眼神忽而一冷,轻嗤一声道:“一条不错的看门狗。”
“你这么敬业,等衍之醒了我会告诉他,让他给你嘉奖的,毕竟养一条忠犬不容易。”
她笑着,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
保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想说什么,却生生忍住。
陆少吩咐了,不可以和她吵起来!
季烟见状,也不过多与他为难,不用想就知道,前门一定有更多保镖。
如果再夸张点,两侧也会有保镖来防止她爬上那两人高的墙。
回到小楼里,陆衍之已经睡着了,他微微皱眉,似乎睡的并不安稳。
季烟从昨晚就开始紧张,到了现在,是身心俱疲。
扯过毛毯盖在陆衍之身上,她躺在另一边沙发上,开始补眠。
过了好一会儿,陆衍之醒来,看了一眼身上的毛毯,下意识看向对面的沙发。
阳光下,她睡的很是安稳,眼睫闪着几点光芒,肌肤嫩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鬼使神差地来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脸,愣了一瞬,又连忙摸向她的额头。
“发烧了?”陆衍之眼中,掠过一丝心疼。
沈家。
“哐当……”
“废物,一群废物,我不是说了让你们拖住衍之吗?为什么他还是知道了那个臭女人的行踪!”
沈芊芊猩红着眼,身前尽是玻璃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