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然间，脑子一下子空白。
季烟早就知道，陆衍之是不可能娶她的，他要娶的只有沈芊芊一个人。
她知道，但没有想到，婚期来得那么突然。
方才因陆衍之酒后之言而生出的一丝动摇，如今看来实在多余。
什么他也想过和她有一个孩子，不过是他的故伎重演，逢场作戏罢了。
无视陆衍之阴云密布的脸，季衍悠悠地开口，“哦？婚期那么紧啊，难怪陆少那么迫不及待要我搬到你的别墅去。真是婚还没结，情妇就预定好了。”
语气中的薄凉让陆衍之眼里闪过一丝少见的心痛。
“说不定到时候陆少心血来潮想要个孩子，哦不，陆少怎么会愿意在外有私生子呢，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她目光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地流露，如同一支利箭，狠绝地刺入他的心脏。
“对，就是他说的这样。”陆衍之瞥一眼沈延，不可一世地笑了，“也是你说的这样。”
“陆衍之，你什么意思？”
沈延挡在季烟的面前，跟陆衍之平视，这个男人眼里的东西，真叫人难以捉摸。
陆衍之轻笑，“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我承认我要结婚了，也的确是像她说的那样，要让她做我的情妇，永远别想离开我身边！”
字里行间，挑衅味道浓烈。
沈延想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门都没有。
上一次，差一点，就差一点，季烟就成了他的未婚妻，陆衍之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再次重演。
再者，结婚这件事，从来就只是陆家打的幌子。
陆衍之怎么可能因为这样名存实亡的东西放走季烟。
他们，可是说好了要永远纠缠下去。
“听明白了吗？听明白就离开这里。”再次抬眸对上沈延的眼睛，陆衍之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他伸手推开沈延，看见他身后的季烟。
她的脸上，一派平静。
“该离开的是你吧。”
冷冷开口，女人的疏离如同迎面降下的万丈冰雪，“我刚才的话陆少该不会真的听进去了吧？呵，难不成你真以为我会甘愿做你的情妇吗？”
陆衍之一怔，无视她的话，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
不料，瞬间的功夫，季烟将手抽离，迅速摸到了病床旁边柜子上的水果刀，想都不想放在自己的手腕上，“离开，或者我死。”
“把刀放下。”
陆衍之倍感意外的瞳孔张了张，放轻了语气，可试图要伸过去夺刀的手猛地被季烟的动作生生打断。
季烟决绝地看着他，手上的力道下去了几分，眼看丝丝血丝冒了出来，一旁的沈延也吓坏了。
“陆延之，你走吧，除非你真的想要她死。”
一语，更是刺激到了陆衍之，他愤怒地起身，盯着季烟厉声道：“我再说一遍，把刀放下。”
“你是以为我不敢下手吗？或者，你想跟我同归于尽。”
抬起倔强的小脸面对陆衍之，季烟没有丝毫退怯的意思。
陆衍之方寸大乱，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季烟。
从前的她不会拿性命开玩笑，哪怕家破人亡的时候也没有过。
难道，真的是自己把她逼到绝境？
手无力般垂下，陆衍之转身，眼角的情绪缓缓收起，“我走了。”
“啪嗒”一声，门轻轻扣上。
陆衍之一脸挫败地走出医院，迎面而来的男人同样表情复杂。
病房里。
恢复平静的季烟把水果刀放下，手腕上的一丝血红让沈延眼皮跳了跳。
“我去叫医生。”
“别去。”季烟制止住他，“我知道轻重，而且你说，带我去的地方有家庭医生，我们走吧。”
沈延动作一滞，“是因为知道陆衍之要结婚的消息？”
如果不是，她恐怕不愿意离开了吧。
季烟垂眸，眼神闪躲，最终无奈一笑，“不重要了，你不是还等着我去把他的新娘子救出来吗？”
“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答应我，仅仅是为了离开这里吗？”沈延问道，还有半句硬生生咽下肚子里。
他知道，季烟爱着陆衍之，怎么甘心成全他们呢。
季烟嘴角嘲弄，“那你明明知道沈芊芊跟着陆衍之不会幸福，你又为什么成全她呢？沈延，很多问题是没办法说出确切的答案的。如果非要说，那可能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没有沈芊芊，陆衍之也不可能娶我，那我何不如成全他，毕竟成全他才是最大的报复。”
说完，季烟掀开被子，强忍着身子不适从床上走下来，“现在可以走了吗？”
沈延从她的回答中回过神，郑重点头。
搀扶着季烟，沈延带着她离开了医院。
车子往很远的地方开，最终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停下。
“这里是我的私人公寓，平时没有人会过来，你安心在这里养好身体。”
将季烟带进公寓，沈延将家庭医生和保姆介绍给她，安顿好一切之后，沈延绅士地道：“有什么需要你随时联系我，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谢谢你。”季烟由衷说道。
沈延闻言笑得像个大男孩，“终于看到你有精神了。”
季烟假装看向别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还希望你不要把我的位置告诉别人。”
“好，你放心吧。”沈延最后看了一眼女人，挥手告别。
……
陆家。
陆衍之刚进书房，暴躁的吼声传到楼下，“林伯，把酒拿上来。”
半晌，进来的人是李然。
“陆总。”
“你来做什么，林伯呢？”
“林伯说您不能再喝酒了。”李然摸了摸鼻子，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林伯总是让他来做，想到正事又立马正色，“陆总，我刚收到消息，季冕去了机场，买了去美国的机票，但是……他没有上飞机。”
陆衍之毫无波澜，季冕这个孩子无非是舍不得季烟，并不意外。
“哦，知道了。”
李然捏了一把汗，陆衍之的态度让他犹豫要不要往下说。
陆衍之一眼洞悉，厉声道：“有话就说完。”
“是，陆总，他是被人带走的，那些人，似乎是盛总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