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
“好饿啊!”
小男孩在一个地下空间里待了快一整天了,他有点想念早上自己做的马铃薯炖土豆了,他还没吃几口呢!
“上面的人还没走吗?”王麟用耳朵贴紧出口的木板上,他听到上面还有人在木板上走动的声音,以及到处破坏,碎裂的声音。
“他们应该在等我回家吧,只要我回家就能抓住我,然后打死我了,可不能让他们得逞,我一定要活的比他们久!”
“呵呵,他们不知道我就在家里啊!”
王麟继续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在这里还有点冷啊,要保存热量,毕竟是地下啊!
迷迷糊糊中,他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次醒过来,准确来说,是饿醒了过来。
他又把耳朵贴在木板上,听了大概一分钟,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他忍受着不安的心脏剧烈跳动,慢慢的打开头顶的木板,尽量不发出声音。
木屋内静悄悄的,确实没人了,所以王麟彻底从地底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急切的跑去掀开锅盖。
空空如也。。。
连汤都被他们喝干净了,一点都没留。
他端起锅子来,用舌头在里面舔了舔,尝到了淡淡的油盐味,但是肚子更饿了。
“吃的,我要吃的。”王麟的眼睛都饿的发绿了,他通过木板的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
山野里现在还是早上,暂时也没什么人出门,这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溜烟的跑上山,打算去挖点土豆出来吃。
在上山的途中,他发现了十多片糖纸,居然全部都是大白兔奶糖!!!
如此的奢侈品,在那个年代,因为价格的原因,普通人家的小孩儿是很难吃到的。而且就算你有钱,想买也是定点定量的,根本不可能有哪家的小孩子能一口气吃十多颗。
王麟看着这些糖纸猛吞口水,他见过别人家的小孩吃大白兔奶糖的模样,他们一点一点啃着吃,生怕一口吃光了。
他曾经靠近闻过,真的是奶香四溢!
据说七颗大白兔,就能泡成一杯牛奶,而那时孩子们对牛奶的渴望,比现在的孩子对电脑游戏的渴望还强烈。
他也忘记了去挖土豆,循着糖纸就到了小河边,看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女孩子。
女孩子身上的穿着明显就不像是普通人家,她并不是穿着粗布棉布衣裳,而是像外国的精致洋娃娃一样穿着洋装,最重要的是她的怀里抱着整整一罐大白兔奶糖!!!
她在小河边哭着,水流优美的韵律声盖过了她伤心的哽咽声,而王麟早就被饥饿冲昏了头脑,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抢了再说。
他爆发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从小女孩的怀里抢走了大白兔奶糖,他简直比山里的兔子跑的还要快。
小女孩好像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先是停止哭泣,然后看到一个男孩子正在狼吞虎咽的吃掉属于她的大白兔奶糖。
哭喊声更大了,盖过了山间的水流声,连树枝上的鸟儿都被凄惨的哭声感染到,离开了树枝,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由于实在太饿了,王麟甚至都没有撕开外包装,直接连着大白兔奶糖的白色外衣一起吃进去。
就这样吃了15颗左右的样子吧,王麟打了一个饱嗝,小孩子的胃总是这样容易满足。
他转头看了看泪眼朦胧的小女孩,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大言不惭的说道:“小女孩吃那么多糖干什么?也不怕胖,变成小胖妞长大嫁不出去喽。”
把剩下的半罐奶糖还给林雪之后,他又打了个嗝:“所以我帮你分担点,不用谢我,都是兄弟。”
但是林雪岂是这么好忽悠的?她眼睛泛红,大声喊道:“我告诉我妈妈去,说你这个人欺负人,让你妈妈揍你。”
王麟皱了一下眉头,挠了挠脑袋说道:“我没有妈妈,不过,你要是不跟你妈妈说,我就送你一个玩具,怎么样?”
林雪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个小男孩,他穿着短袖上衣,灰色的裤子已经快被林间的花草树枝撕成了布条,赤裸着的脚掌沾满了污泥。
林雪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你骗人,你哪里像是有玩具的样子,连鞋子都没有。”
然而王麟拿出一个用小木片做成的小型筒车,上面还有一些小金属片,放在小河里,它转起来了就会让金属片碰撞发出好听的声音。
随后他又就地取材,去山上又找来一些树枝,用小刀削成小木条,做出了一把手枪,一颗手榴弹,一个小人偶,甚至还有大白兔奶糖,虽然不能吃。
林雪看的眼花缭乱,都不知道要选哪一个了,她停止哭泣:“我能多要两个吗?”
王麟狡黠地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是我现在又有点饿了。”
林雪看到王麟如狼一般的眼神,整个人都慌了,但是她确实想找一个玩伴,妈妈不许她和别的小朋友玩,现在正好偷偷的找一个朋友啦。
“我……我我我现在只能给你一颗,以后会看你表现的,只要你不欺负我,跟我做朋友,和我一起玩,我就会给你糖吃,我们拉勾。”
王麟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和林雪拉勾之后,就收到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王麟也把林雪要的小型筒车,人偶,大白兔奶糖木雕都给了她。
本来手枪和手榴弹也要给她的,但是林雪在这两样完全不感兴趣,王麟只好又把它们收回去了。
王麟也不知道怎么和别的小朋友玩耍,不过他挖土豆挺有一套的,于是他带着小姑娘一起上山挖土豆去了。
林雪也没怎么上过山,走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的不想走了,王麟灵机一动,抓了几只蚂蚱,拉拉蛄,纺织娘吓唬她。
然后他总算是见识到了平时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跑起来到底有多快了。
女孩带着哭腔说道:“臭王麟,不是说不欺负我吗?”
王麟撅着嘴,抬起头望天,不在意的说道:“爱哭鬼,你这样谁愿意跟你玩啊?再哭我就不和你做朋友了哦!”
“不,不要,我没哭,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
就这样,他们在山上度过了一整天,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王麟在挖土豆,林雪也挖过几次,但是弄得一脸的泥巴,被王麟调笑之后就不干了,只是在一旁和他聊天。
王麟正好也不放心她干活,不过为了哄她,时不时去找一些好看又能吃的鲜花递给林雪,林雪也很开心。
他们一直在山上待到了太阳快下山,赤色的夕阳挂在天边,色彩映照着两个孩子的小脸上。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副情景也没有什么美感,因为脸上的泥土却让他们看起来有些滑稽!
“今天玩的很开心,明天我还会来找你的,要在这个地方等我哦!”林雪如是说道。
王麟看着她脸上满是泥土的傻笑,还真是有点羡慕呢!这样的人,活的会很轻松吧?
他们在夕阳下分手,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回家了,小男孩怀里抱着一堆土豆。
第二天……
小男孩在原地等待,小女孩没有来……
第三天……
王麟在原地等了一小时,快要放弃的时候,迎面跑过来一个人影。
林雪气喘吁吁的,一脸委屈的样子,但是不敢哭:
“王麟,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让妈妈找不到我。”
“明明只是身上沾了点泥巴,他们就不让我出门了,可你是我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啊!”
王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笑了笑,他从兜里掏出还剩下来的那块大白兔奶糖,递给林雪,示意她吃掉,林雪照做了。
“甜吗?”王麟问道。
“嗯,很甜,谢谢。”林雪吃完之后,满脸的开心,仿佛一切的不开心都被奶糖的甜味驱散了。
“觉得甜就回去吧,如果你真的离开,以后就绝无可能再吃到这么甜的东西了。”王麟迎着朝阳,又向山上进发了。
林雪呆立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一个月后……
“阿麟,阿麟,我今天上学学写字了!”林雪对着怀里还抱着土豆的王麟如是说道。
他正在清理土豆上的新鲜泥土,“上学?学写字?”
“是啊,教书先生教了我怎么写名字。”然后林雪就拿起木棍在地上写写划划,写出了“林雪”两个字。
“下课之后,我还问了先生你的名字怎么写,不过他不知道你的lin是什么lin,只好教了我好几种,我学了好久呢。”
小女孩又在地上用木棍划了划,写出了“王林”“王琳”“王霖”“王淋”“王邻”“王麟”:“最后这个麟字,我学了好久呢,不过我也最喜欢这个字,先生说这个麟是神兽麒麟的麟,麒麟可是祥瑞的象征。”
“阿麟,你知道你的lin是哪个lin吗?”
王麟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就只知道我叫王麟,我没有妈妈,这是爸爸告诉我的,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儿。”
林雪觉得王麟这次的笑,并不真诚,像是在强颜欢笑吧,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她也不懂,但是也能为王麟感受到悲伤。
“没关系,这么多名字,你随便选一个呗,我可以教你写的。”
王麟把土豆放在那些名字旁边的地上,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我无所谓啦!不过,你喜欢这个麟字的话,那我就叫王麟吧。”
这时,林雪却是狡猾的笑了出来,眼睛眯成了月牙形。
王麟看到了之后,疑惑的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哈哈哈!”女孩依然那样笑着。
“嘿嘿,看来你是不怕痒痒了啊!”王麟坏笑道。
“嗯啊,不要,还是告诉你吧,先生除了说麒麟是祥瑞之兽之外,还说麒麟是分公母的,麒是公的,麟是母的。所以阿麟应该是母的,哈哈哈。”
“看来林雪你学坏了啊,看我挠痒痒大法,让你知道错误。”
王麟追着林雪在山野间到处奔跑,很快就把她按在地上,脱了鞋子挠她的小脚丫。
……
很快又到了傍晚,分别时,王麟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拉着林雪的手问道:“对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蹲在河边哭呢?”
林雪听到这个问题,情绪明显低落了起来:“我爸爸死了,一个月之前,巡逻的警员发现爸爸死在了巷子口,是被一个坏人杀的。”
王麟拉着林雪的手逐渐失去温度,他面色苍白,结结巴巴的问道:“你……爸爸,是不是……参加过一个考古队?”
“是的,你怎么知道?”
王麟咽了咽口水,放开女孩的手:“没事了,你回家吧。”
“嗯,明天见!”林雪说完就要走。
王麟在她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大声喊道:“假如,有一天你恨我的话,能不能不要远离我?”
林雪听的毫无头绪,但是也没有在意,只是回头挥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