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的记忆力并不出众,但也不是金鱼,几秒钟就会把经历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可以肯定,刚才和外国小哥儿交流的过程中,细细打量过他的容貌,可是如今回忆,竟然只记得那对蓝色的眸子,就连发色是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不正常!
纵然我头痛晕车,记忆也不可能衰退到这个地步!
再加上两人聊天时,头脑的那股疼痛……
夜阑含笑看着白袍小哥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立马一溜小跑远离医院,向人流量较大的地方走去。
但是安泰市不是南方的繁华都市,本来在晚上八九点钟人就不多,此时下雪,竟然行人寥寥。路灯映照在雪地上,幽白的反光凭添几分惨淡。
夜阑向手上吹了口气,犹豫一番,走到一家休息的门店屋檐下,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另一边就光速接通:“这几天工作太忙,不打游戏。”
夜阑压低声音道:“我刚用微信把位置发给你了,快点过来接我。”
“怎么了?”那头声音严肃起来,还能听到一些机械和卡簧的声音,“我在收拾,不耽误听电话,说说情况。”
夜阑整理了一下语言:“我可能遇到超凡者了,和你一样的超凡者。”
“嗯?”电话的另一边,薛宇昭将一把格洛克18放在腋下的枪袋里,紧了紧防弹衣,又整理了腰间的烟雾弹、闪光弹,扯下衣架上的大衣罩在了身上,“详细一点。”
他又拿出一把战术匕首,对着灯光看了几眼,插进皮套里,绑在靴子上。
在这一过程中,夜阑尽可能地言简意赅:“我打车遇到了一个外国Coser,下车之后就把他的样貌忘了。”
薛宇昭抄起手机,推开房门:“我在下楼,别挂电话。”
他变戏法般地又掏出一只手机,摄像头虹膜验证后解开锁屏,点开一个应用,单手飞快打字,将夜阑方才所说的话输入了进去:“我在申请调取录像的权限,你把上车地点、路径和大致时间告诉我。”
“八点多一点,从中港上车,走的是一条直线,”夜阑掏出手机,直接打开微信的付款记录,“二十六分,第五医院南门下车。”
“我知道了。”薛宇昭如实填写提交,迅速地下着楼梯。他家住三层,喘不了几口气的功夫便到了停车场,麻利地发动汽车,“你觉得他是冲你来的?”
夜阑叹道:“我这几天有些头疼,撕心裂肺的那种。”
“方才和那个Coser交流时,脑袋也有些微微头疼,现在想想,疼痛程度有所不同,但性质都是一般无二的。”
“若有所失,撕心裂肺。”
薛宇昭眉头一皱,踩油门的力度稍大了一些,汽车呜地从停车位冲了出去:“大脑疼痛,怅然若失?这是被催眠删除记忆的后遗症!你这几天一直在头疼?搞不好是你撞上过他什么好事,他删了你的记忆,今天又来确认了!你干什么来着?”
夜阑好笑道:“我都被删除记忆了,哪知道因为什么被他盯上?”
两人这般说着话,薛宇昭的工作手机陡然一震,他咳嗽一声,字正腔圆道:“小毅小毅,给我读一下消息。”
手机智能清脆回答,还是软绵绵的女声:“好的主人。人工智能‘伏羲’回应您,并没有在录像中查询到任何可疑人员。”
“这不可能!”另一边的夜阑也听到了语音助手的声音,“我和他聊了那么久,难道是臆想么?他下车的时候……我想起来了,他没有脚印!”
在雪地上走路的时候,那个外国小哥根本没有留下脚印的痕迹!
怪不得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
夜阑不禁怀疑起自己:“我精神出问题了?一切都是幻想?”
听到发小迷惘的低语,薛宇昭安慰道:“超凡者可以踏雪无痕的不胜枚举,技术手段也可以抹去录像,你呆着别动,我再有五分钟车程就到了。”
夜阑应了一声,靠在身后的卷帘门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其实你慢点也无所谓啦,那Coser的言谈举止不像是坏人……”
“你说的那个 Coser……”薛宇昭的身子陡然僵住了,丹田内一股冰凉的气流走遍了全身,头脑也清明起来:为什么我们两个在聊到他的时候,总是用Coser这个词指代,却从来没有提及过他的形象?
他的能力,是被别人有意无意的忽略?
不!不止这样!
摄像头也照不下他的踪迹!
符合这个能力描述的只有……
“小毅小毅!回复‘伏羲’,让它接管报告所述路段的所有摄像头,加大运算量,对影像进行分析!”薛宇昭顾不上雪天路滑,一路猛踩油门,“夜阑,那个Coser的形象是不是艾萨克?跑!”
电话的那头再无声息,随后传来“嘟嘟”的忙音。薛宇昭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
从白色袍袖里伸出的手掌轻巧地夺过了夜阑的手机,一道白光如毒蛇般从袖口吞吐,手机顿时被肢解,散落一地。
俊秀的少年莞尔轻笑:“夜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他此时说话字正腔圆,哪还有一丝的外国口音?
夜阑眯了眯眼,忽地吐出一口浊气:“那么,这位……”
少年笑着回应:“您叫我艾萨克就好。”
“好的,艾萨克小朋友,”夜阑问道,“你现在找我,是因为遇到困难了吗?”
“钱不够了,闯祸了,还是找不到你的小女友了?”
“夜先生真喜欢开玩笑,我哪有什么网恋女友?”艾萨克左手握拳,只听“咔擦”一声,一截袖刃应声弹出,搭在了夜阑的肩膀上,“我在找的,是你的女朋友啊。”
“我的?”夜阑神色怔悚,头脑中似乎有什么喷薄欲出,他低下头去,痛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