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一马当先,踏过了传送门。
好像穿过一层薄膜,略有一些阻滞感,就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空气中的未知力量浓度更高了,夜阑感觉自己是掉进了固态凝胶的苍蝇,行动有很大的阻碍。
扭曲的虚空在视野的尽头放肆地招摇,千丈方圆的地面流露着蛮荒的意蕴,通天的祭坛上隐隐有远古的歌谣回荡。
歌谣?!
夜阑豁地抬头,顿时看见正在顺着祭坛阶梯快步上行的艾萨克。
高台的顶端,盘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距离越远,看到的事物就应该越小。
祭坛的高度足有数十丈,纵然夜阑眼力惊人,但在他眼中,这身影也不过米粒大小。
但就是米粒大小的人影,竟给人顶天立地之感。
视觉和心理的矛盾立时让夜阑有些生理不适。
这是个人?
一个在不知名秘境待了不知多久的人?
薛宇昭也跨越传送门走了进来,他如夜阑一般打量了片刻,对发小点了点头:“先擒下艾萨克。”
两人足下用力,顺着祭坛的台阶追行。
夜阑的身体素质远超人类的范畴,他脚下一点,地面顿时破裂,掠过数丈,将薛宇昭远远抛开。
追到祭坛时,虽然速度不减,但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给台阶造成丝毫伤害。
邪门!
薛宇昭心头一凛,脚下一顿。
以他的力量,卡车都能一脚蹬翻,台阶竟然如此结实么?
艾萨克攀登时,半侧着身子回头,一见夜阑追了上来,连忙身化火蛇,哧溜溜火速向上。
夜阑见状不再多想,如同摩托转了十几下油门,双脚连蹬,很快追上了火蛇。
火蛇在夜阑大手抓来时,分化成了两条,又二化四,四化八……密密麻麻的小蛇对夜阑造成了阻碍,头前几条飞也似的冲上了顶端。
夜阑单膝下蹲,脚尖踮起,左手撑地,以这条弯下的腿为轴心,扫堂腿狂风骤雨般旋转起来,顺着阶梯呼啸而上,不知扫灭了多少火蛇。
他这般追到祭坛顶端时,忽然听到了一声叹息:“汝有何求?”
话语的腔调和现行的普通话大有不同,不仔细分辨的话甚至让人感觉是外语。
但是在场所有人,包括刚跟上来的薛宇昭都莫名的知道,这是东华国几千年前的古人所用的语言。
空气中的力量在这一句话中沸腾,它们蜂蛹着涌上了祭坛,庞大的灵压使得艾萨克变回了真身。
但是夜阑和薛宇昭两人没法出手。
他们也被未知力量的压力挤的动弹不得!
夜阑脸色涨红,堪称浩瀚的力量从脊柱迸发,四肢发出嘎嘎的声响,皮肤无声无息的撕裂,血液却因为压力流不出一丝一毫。
再加把劲,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打破封锁了!
“汝有何求?”
祭坛顶端中心的身影再问。
未知力量的气压在询问中提升,三人都坚持不住,扑倒在地。
夜阑眼前发黑,身上的伤口眨眼间消失无踪,空气中的气压似乎也消散了。
他一挺身,却又咚地趴下——未知力量的桎梏还在,只不过不是紧贴的形式罢了。
夜阑缓缓挪动着身躯,最终发现,盘膝坐下竟然毫无压力,他索性就老老实实的坐好,死死地盯着背对几人的身影。
他是谁?
为什么在这?
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动武?
他刚才说“汝有何求?”
难道说,这人能实现别人的愿望?
夜阑张张嘴,却发现无法发声。
他左右看了看,薛宇昭趴在地上,一点点地爬向艾萨克。
艾萨克身上的毛孔渗着血珠,也趴在地上。薛宇昭近一点,他就退一点。
“唉。”
祭坛人影转过身来,无形的力量牵拉着薛宇昭与艾萨克两人,将他们送到祭坛两边,摆弄出盘膝的姿势。
夜阑,薛宇昭,艾萨克恰巧坐成了等边三角形的三个端点,那人站在了三角形的中心。
“一千多年了,”祭坛的四周亮起了火把,人影的面庞展露在三人眼中,那是一张普通但是极具威严的脸,头顶繁复的冠冕微微摇动,“你们是谁的后代?”
这人的腔调先还是古语,但随着说话,越来越接近普通话。
至少活了一千年的……人?!
他在学习普通话?!
可是这方世界,只有薛宇昭和我说过一句话。
这人是怎么学会的?
见三人不答,威严男子喟然道:“也毕竟是一千年了。”
艾萨克突兀开口:“您……是神龙大人吗?能实现他人愿望的神龙?”
这是什么鬼展开?
夜阑吐槽不已,你当这是龙珠?
但威严中年点了点头,差点惊掉了夜阑的下巴:“我是孟章,至于什么实现愿望,那就是以讹传讹了。”
孟章……
孟章?
夜阑的头脑自打超凡觉醒后就越来越好用,此时一思索,真的在头脑中找到了关于“孟章”的信息。
有个成语叫“日月经天”,大概意思是日月每天在空中划过,比喻人或事物永恒和伟大。
而在星象学里,日和月经过的天空叫做“黄道”。
黄道上的恒星被分为二十八个星座,每七个为一组,被唤作天之四灵。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四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道教又给四象赋予了人格,青龙叫做孟章神君,白虎是监兵神君,朱雀叫陵光神君,玄武称执明神君。
所以说……眼前的这个人,是青龙?!
夜阑身体不自觉地绷了起来。
青龙啊。
艾萨克从游戏中获得了力量,但说白了,这个游戏角色不过是“人”。
而青龙是神!
掌管春天的神灵。
掌管生机的神灵。
掌管天空、长风、生长、雷霆、植物、造化的神灵!
如果面前这个家伙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恐怕复生一百次也不堪一击!
薛宇昭冷声道:“你不是孟章!”
“孟章没你这么弱!”
“哦?”孟章回身笑道,“我生下来就叫这个名字,怎么还成冒名顶替的了?”
姓孟名章啊……
吓我一跳。
夜阑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艾萨克忽道:“神龙大人,我并非东华苗裔,自然不敢求您实现愿望,那么问您几个问题可以吗?”
孟章起身,冠冕的珠帘发出哗哗的响动:“也好……你问吧。”
“我想请问,两千五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虚空中爆开了几团雷霆!